篝火下,看向無名,他戴著麵的臉在昏暗的火下半明半暗,眼神卻十分平靜,呈現出一種從容不迫。
薑冬問:“先生剛才看見宋修臣了嗎?”
無名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道:“陳平湖和潘瀞都去追了,所以我覺得,我並沒有再去的必要。”
薑冬漫不經心點了點頭,的一顆心狂跳不止,這一路上,從來沒有懷疑過無名。可是細細想來,誰最有可能冒充宋修臣呢?
一個人就算是易了容,裝作宋修臣的樣子,氣度也必然相差許多,但無名不一樣,他是宋修臣的影子,他的形氣度與宋修臣幾乎相差無幾。
無名盯著篝火,沒有看薑冬,卻問:“殿下為何心不在焉?”
薑冬穩定了一下心神,“我在想,宋修臣為什麽不來見我,他不知道我在嗎?”
“也許他知道。”
“那他為什麽不來見我?”
無名歎了一口氣,“一個人不願意見另一個人,無非三種可能。一是害怕,二是厭惡,三是愧疚。”
薑冬攥了雙拳,搖頭道:“他不會害怕我,也不會厭惡我,難道……是因為有愧於我嗎?他究竟做了什麽,會有愧於我?”
無名轉頭看向的眼睛,良久,才道:“也許他還沒做什麽,但他正準備做的事,使他不願意來見你。”
“他準備做什麽?先生知道嗎?”
無名問:“你見過青瓷娘嗎?”
薑冬點了點頭。
“青瓷娘的話,總該是不錯的,萬一宋修臣真的有逐鹿天下之心,公主會不會全他?”
薑冬深吸了一口氣,“先生怎麽知道青瓷娘說過的話?難道當時你也在場?我記得先生是與姬襄一起去查探宋修臣的下落了。”
無名拿起一長長的木,挑了挑篝火,火焰燃燒得更加旺了。他輕聲道:“後來,聽鎮子上的人說的。”
薑冬問:“先生也相信青瓷娘的話嗎?”
無名重新看向薑冬,“玉輝山主,是宋修臣很信賴的人,我想,的話總有幾分可信的。”
“可是先生不是說,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相信宋修臣,你也會相信他的?”
無名笑道:“但是,現在是全天下都相信宋修臣有機會為逐鹿天下之人,鎮子上的那些人,你看見了吧?他有這樣的誌向,我當然相信他,我更加願意幫助他,全他。”他目炯炯,毫不避諱地與薑冬對視。
薑冬認真地道:“先生了解宋修臣嗎?”
“我覺得我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
薑冬微微皺眉,無名忽然站起朝口外走去,看著他那像極了宋修臣的背影,心中一陣惡寒。
無名,竟從來沒有懷疑過無名。是為什麽會來昆侖山的?全是因為那晚無名在潼川皇宮棲鸞殿中的一席話,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卻沒想到這一路走來,暗中牽引著的手,卻是無名的。
憑無名的手段,他的確可以利用華衍驅使那些西域人,他可以在江湖上散布消息,說薑冬氣運空空,是鼎爐的絕好材料。
無名在口站了一會,回頭對薑冬道:“看來他們走遠了。”
薑冬麵無表地坐在那,心中還有很多疑問,不能確定整件事全是無名所為。因為謝堂燕傷的那晚,無名先生本就沒有到達昆侖山,這件事也許有無名參與,但他一個人完不了全部,暗中一定還有其他人。
對無名道:“先生,坐下來等吧。若那個人真是宋修臣,也許重瞳也在他的邊,他和重瞳聯手的話,陵餘與潘瀞便不是對手了。”
無名點了點頭,回坐在薑冬的旁,薑冬問:“先生在愁嶺多久了?”
無名笑道:“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
薑冬笑笑道:“隻是好奇先生為何會與宋修臣如此相像。”
他問:“你覺得我是在故意模仿他?”
薑冬連忙搖頭,“想來這樣的事,先生是不屑於去做的。”
無名笑道:“我隻是一個影子而已,通常,影子是沒有自己的想法的。”
薑冬搖頭道:“事實上並非如此,先生雖然像宋修臣,但你與宋修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們的並不相同。”
無名保持著輕淡的微笑,“我的如何?宋修臣的又是如何?”
薑冬道:“我知道先生誌向宏遠,宋修臣……他在這一點上,是不如你的。”
無名笑問:“殿下此言是在褒揚我,還是在貶低我?”
薑冬認真地道:“人各有誌,不能強求。我並沒有半點貶低先生的意思。隻是,我為一個子,更希我自己的夫君可以看顧妻兒更多一些,天下蒼生什麽的,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遙遠了,世界上人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我管不了那麽多,也不希我夫君要去做那聖人。”
無名點了點頭,“你雖然不希,但宋漁在潼川五年卻實實在在是做了你不希之事,看來,你改變不了他的誌向。”
薑冬道:“我的確改變不了,雖然我不希他如此做,但我支持他。”頓了頓,問:“那麽,先生可以改變嗎?”
無名指了指他自己,“我?”
薑冬點頭,無名笑了笑,“我自然也不能改變,否則,我也不會輔佐東吳皇帝。”
“先生此生所願是什麽?”
無名想了想,“我願天下一統,我願流芳百世。我願再也不必為一個影子而存在,我願做為一個開國重臣輔佐明君。”
他聲音微揚,有些激。薑冬點頭道:“先生所願所求,可以在東吳廟堂實現嗎?”
無名微微一笑,“殿下的問題很奇怪,我現在所在的位置,難道不能給殿下答案嗎?”
薑冬問:“先生的位置?”
“自然,我是東吳皇帝潘瀞的謀士。”
薑冬問:“先生滿足於當下的位置嗎?”
一顆心懸了起來,這個問題,等同於問他有無異心。
無名靜靜地看向,那麵外的一雙眼眸,散發著幽靜的芒,良久,他笑道:“殿下,要去龍脈中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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