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對微微一笑，“妹妹快請起。”

嫿煙道：“未得召見私自前來，請長公主殿下恕嬪妾唐突。因聽聞公主殿下宮，嬪妾生怕宮人照看不周，特來拜見殿下。”說話時聲細語，真是溫如水。

薑冬忙笑道：“你不必多禮，我覺得都很好。”心中好奇，嫿煙雖然態度恭謙，說出來的話卻儼然像是宮中的主人。

嫿煙問：“殿下這是要去何？”

“哦，我隨便轉轉，躺了半日頭昏腦脹的，孩子們又都好奇貪玩，所以帶他們出來玩玩。”

嫿煙忙道：“難得殿下有此雅興，就由嬪妾來引路吧。”

薑冬點頭笑道：“好啊。”

嫿煙走在薑冬側，雖說是引路，卻慢了薑冬半個位，不敢走在前麵。

薑冬看在眼中，心中更是詫異，潘瀞在麵前從來沒個正形，沒料到他後宮中的嬪妃卻是如此識禮有度。

問：“娘娘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在這宮中竟像是個老人。”

嫿煙連忙惶恐道：“嬪妾當不起殿下稱呼為‘娘娘’，殿下直呼嬪妾名字便是了。”

薑冬納悶了，難道潘瀞還沒給這子名分嗎？也不了解潘瀞的後宮，隻好笑笑不說話。

走了幾步，薑冬忽然頓住腳步，看向一個月門，門上綠漆寫就“梅園”二字。想起第一次宮，去皇後娘娘的來儀宮經過的就是這梅園。

多年不見，看到這月門，心中未免概。嫿煙見愣怔，在一旁小心翼翼問：“公主殿下？”

薑冬笑道：“現在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可我怎麽聞到一臘梅的幽冷香味？”

嫿煙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喜歡臘梅花香，這梅園雖然沒到冬天，每日卻有熏香。”

薑冬不記得潘瀞喜歡梅花，正要再問，忽然心念一，想起華衍死前說的話。華衍想要葬在母親的來儀宮，想必，潘瀞是將葬在了來儀宮前的梅園了。

嫿煙道：“梅園臘梅香，四季如此。隻是皇上不讓我們隨意進出梅園，我們宮中這些子，也隻能在外麵聞一聞。但皇上說了，公主殿下若想遊玩皇宮，可隨意進出任意一。”

薑冬抬步向那月門走去，院中種滿了梅樹，葉片枯黃，一派深秋蕭索的景象。空站了一會，忽然探鑽進那樹林中。

牆角，有一花塚。

薑冬定定地著那花塚，半響才道：“華衍，我來看你了。”

嫿煙和三個孩子也跟了過來。嫿煙似乎是第一次看見那花塚，有些驚訝。蘭衡跑到薑冬的邊問：“娘親，這是什麽？”

薑冬搖了搖頭，回道：“沒什麽，走吧。”

出了林子，對嫿煙道：“你別怕，也不用問皇上。”

嫿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薑冬興致索然，胡逛了一會，便往回走向崇衍殿。

潘瀞站在崇衍殿的殿門下，穿一明黃的龍袍，長玉立，更添威嚴。看見薑冬，他上前道：“你倒是有興致。”

嫿煙給潘瀞施了個萬福，“皇上金安。”

潘瀞“嗯”了一聲，笑道：“嫿煙，公主殿下看起來心不太好，你們這是去哪了？”

嫿煙有些惶恐，低頭垂眸道：“去了梅園。”

薑冬輕咳一聲，“是我想去的。”

潘瀞神微滯，隨即笑道：“我又不會責難嫿煙，你急什麽給開？”

薑冬回頭看了嫿煙一眼，嫿煙明顯有些不自在。

潘瀞道：“嫿煙，你先下去吧。”

嫿煙連忙躬退出了崇衍殿，薑冬道：“很怕你。”

潘瀞道：“你在這裏，裝的罷了，耍起小子來，我也奈何不了。”

薑冬了角，“特特地找了這麽個人伺候你，費了不功夫吧。”

潘瀞甩了甩袖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薑冬忽然怒道：“你聽不懂？與華衍七分神似，你對不起華衍也就算了，還要耽誤一輩子嗎？”

潘瀞臉微冷，“薑冬，你知不知道我是皇上？能進宮，爹娘天天在家燒高香吧！我怎麽誤了一輩子了！”

薑冬莫名怒上心頭，與他對視，直言道：“你三心二意，紙醉金迷，你放不下過去，原諒不了自己。你不僅僅誤了這滿宮的子，你連你自己都不放過！”

潘瀞深呼吸一口，冷笑道：“我對你倒是一心一意，你可曾放在眼中？”

薑冬冷聲道：“我卻不是你那良人！”

兩人對視，氣氛冷到了極致。良久，潘瀞放輕了語氣，頹然道：“算了，不說這些了。”

薑冬心中堵的慌，聽他先鬆口，又不好再與他吵，隻好道：“我們什麽時候走？”

“你現在子不好，再等等吧。”

薑冬搖頭：“我等不了。”

“你仔細胎。”

薑冬手按住小腹，目堅定，“我真的等不了。”

潘瀞終於忍不住再次發了：“你要怎樣就怎樣嗎？我好歹是這皇宮的主子，你能不能給我點麵子，聽聽我的建議？”

薑冬看向他，忽然眼眶紅了，“你不會要把我在宮中吧？潘瀞，你騙我來太安城，原來安的是這份心！”

潘瀞點了點頭，氣的臉都青了，他攥拳頭怒道：“薑冬，你拿我真心喂狗也就算了。我一心一意為你好，你呢？三番兩次懷疑我！你仔細想想，我要你，我犯得著騙你一路嗎？是，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就要你了，你怎樣？我不僅你，我還要強了你，讓你真正為我的人，看你還有沒有這麽多廢話！”

他實在是鬱悶，薑冬聽他真的急了，心中微覺不安，也覺得自己剛才那話有點過分了，沉默了片刻，才忍著氣道：“宋修臣在昆侖山，我一顆心都七上八下的，怎麽還有心思在太安城停留啊？你是東吳的皇帝，你要是不想去昆侖山，我完全理解，但我不行，我一定得去的。”

潘瀞冷著一張臉，看泫然泣，又念有孕在，實在不好再發作，忍了又忍才道：“後日，後日出發行了吧？你就算急著救宋修臣，也得將這三個孩子安頓妥當。”

薑冬看向院中玩耍的三個孩子，心中又是一陣鈍痛，孩子們從沒有離開過邊。這回去昆侖山，不知什麽時候才回來接他們。

一想到這，真就忍不住掉眼淚了。潘瀞最看不得哭，抬袖給了眼淚，歎道：“你別哭了，待會采秀娘過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薑冬別過臉，賭氣道：“你別我！”

潘瀞看著，忽然罵道：“我他|媽的當年就是腦子進水了，才閑著沒事去劫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