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徹底不說話了,有點想吐。
先生哈哈大笑,“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湖中的魚和這地道裏的老鼠,都是吃死人長大的。哈哈哈!”
戴笠人回頭看了先生一眼,“你可以閉嗎?”
先生怒道:“什麽時候到你來教訓老子了!”
戴笠人道:“誰敢相信,你曾是堂堂閔國公。”
先生本來形佝僂,聞言直了直腰,嗤道:“宋修臣我教養長大,誰不知白宋漁風·流無雙?”言下之意,則是說他若沒風度,怎麽可能教出宋修臣那樣的弟子?
薑冬心想真是半點都看不出來宋修臣是你徒弟。
戴笠人直接道:“宋修臣在愁嶺十六年,見你的次數,估計一雙手都可以數過來吧?未得你言傳教,真是他的大幸。”
先生聞言大怒,薑冬怕他們在這裏打了起來,趕換話題,“還走不走?”
先生又踩死一隻老鼠,率先在前麵走。薑冬心中一,隨即就放棄了想要逃跑的念頭,雖然先生走到前麵去了,但要現在往回跑,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華衍還是戴笠人的懷中呢!
大概過了半柱香時間,幾人到了甬道的盡頭。先生嫻地在牆麵上了幾下,往一個微微凸起的磚塊上重重一捶,一道石門移開。
薑冬看了一眼,是個地牢。不過牢中已經沒有犯人,撲麵而來的腥氣和黴味令人作嘔。
戴笠人放下華衍,率先在前麵帶路。薑冬見他一派氣定神閑的樣子,心中起疑,為什麽這個人一點都不怕被人發現呢?
畢竟這裏是浮水房地牢啊!湛王府的地牢有很多侍衛和獄卒在把守。然而,走了一會,直到走出地牢看見外麵的月亮,也沒遇到一個侍衛。
薑冬赫然發現,出去的地方不是庭院假山,而是等人高的雜草叢。再往前,是一片在月下顯得異常沉靜的湖麵。
驚呆了,“這……怎麽會從這裏出來?”
戴笠人道:“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控閘的浮水房。”
薑冬明白了,原來剛才經過的是浮水房的另外一個出口,怪不得沒有人把守。
著那片湖水,有些失神。湖麵沒有泊舟,不知道宋修臣和潘瀞現在在哪裏,究竟有沒有從這湖底渡皇宮。
戴笠人道:“前麵有個水榭,去那裏吧。”
先生搖頭:“不行,裏麵肯定有人在給宋修臣風。”
薑冬立即想起了無名先生,他是很有可能在那裏的。現在這個況,有點盼著無名在裏麵,又有點懼怕無名在裏麵。
無名打不過潘瀞,自然也不可能是先生的對手。如果遇上先生,是要出大麻煩的。搞不好牽連到宮中的宋修臣和潘瀞。
既然先生搖頭說不行,薑冬也不說什麽了,戴笠人卻道:“難道你打不過那些人嗎?”
薑冬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先生冷冷地道:“先不要打草驚蛇。”
戴笠人不再多言,他走到湖岸邊,湖水打他的袍。他並不在意,舉目向湖麵,歎道:“此湖此月此時。”
薑冬有些晃神。
正在這時,忽然上一麻,撲倒在地上,同時被捂住,先生沉聲道:“不要說話,否則將你們兩個丟地道喂老鼠。”
薑冬扶住同樣摔在地上的華衍,隨即聽到一陣腳步聲,正在靠近。
凝神細聽,好像有兩個人。
一個聲音道:“先生,你要與本王說什麽?”
是湛王的聲音!
而他口中的先生,自然就是無名了,無名道:“在下承蒙王爺厚,卻使王爺陷此等僵局之中,實在是慚愧。”言詞懇切,說的薑冬差點都信了。
那湛王歎了一口氣,好像十分煩惱,“如今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扣下了鎮國長公主,又給跑了。本王境堪憂啊,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無名道:“在下請王爺來此,正是要獻策。”
湛王“嗯?”了一聲,“為何要到此?本王的書房難道不比這裏要安全嗎?”
無名緩緩道:“因為在下要告訴王爺一個天大的。”
薑冬又開始不安起來,心想這位無名先生難道要將宋修臣和潘瀞的事泄給湛王,用意何在?
凝神細聽,卻沒聲了,腳步聲遠去,兩人好像走上了遊廊水榭。
先生一臉的鬱,對那戴笠人道:“去聽一聽,他們在說什麽。”
戴笠人搖頭:“那水榭遊廊,兩邊通敞亮,藏無可藏,如何能探聽?”
先生看起來十分著急,“潛水中不就行了!”
戴笠人道:“我水不好,你是知道的。”
先生猶豫了一下,萬般無奈,道:“我去聽,你在這看著這兩個妮子。”
戴笠人沒有說話,先生走出去幾步,忽然又轉過頭道:“你不要忘了,我給吃了參同丸。”說完,緩緩走湖中,潛水下。
戴笠人沉默了片刻,轉對薑冬出一隻手,“要起來嗎?”
薑冬看向他,相對無言。須臾,他收回懸在空中的手,道:“看來你不想起來。”
薑冬道:“我不能因為吃了那顆參同丸,就永遠他控製。”
戴笠人點頭表示讚:“的確如此。下次再發作的時候,你可以嚐試割緩釋,會有用的。”
薑冬盯著他,道:“你……你會放我走嗎?”
“天亮之前吧。”
薑冬垂眸不語,這個“天亮之前吧”與“再說吧”有點相似,而如果一個人跟你講“再說吧”,那可能就意味著“別想了、不可能的、沒指了”。
但薑冬卻想起了與他的一段對話——
“好好活著。”——“你說的算嗎?”——“算。”
想要爬起來,看看水廊上的況,可雙酸麻,本站不起來。好像確實需要人拉一把。
那人察覺到薑冬想要起,於是又對出手,薑冬略有些尷尬,握住他的手,在他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他握拳,將手臂在手邊,並不去薑冬,隻是看似隨意地道:“如果站不住,就扶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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