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冬抬頭看了看天，已近黃昏，估計夜宴很快就要開始了。麵人轉先行，腳步悠閑，似乎篤定薑冬一定會隨他而去。

薑冬到一種莫名的迫，雖然心中很不願，想了想還是跟他走了。問：“我房中那個的年，如何安置？”

“自然有人安置他，公主殿下不必擔心。”麵人聲音低沉，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給人一種“此事不足以掛懷”的覺。

薑冬輕歎了一聲，“你這人，和宋修臣倒是有幾分相似。”

麵人的腳步頓了頓，側首問：“幾分？”

薑冬見他的麵十分致，白銀質地，上麵還雕刻著花紋。不由一愣，隨即退後一步與他保持一定距離，道：“六分相似。”

麵人似乎是笑了笑，“公主殿下可否與在下說說，為什麽僅有六分？”

薑冬道：“你的形與氣度都很像他。但你的眼睛不像，你的聲音也不像。”

麵人“哦”了一聲，“容貌可以改變，聲音也可以偽裝。”

薑冬微微搖頭，“容貌自然可以改變，但一個人的眼神是變不了的。聲音倒是可以偽裝，但你已經說了太多話，暴了太多破綻。”

他歎道：“原來是這樣。”

薑冬問：“你之前是愁嶺的人吧？”

他毫不掩飾，“是的。”

“宋修臣說愁嶺中有很多經韜緯略的謀士，大多是前朝忠臣之後，世淒涼。”

他道：“我恰巧便是其一，但卻算不上世淒涼。”

“那你為什麽要幫湛王？”

“宋公子讓我來幫他的。”

薑冬聽他如此直白，倒也並不如何驚訝，似乎這個人就本有恃無恐，不屑於在麵前遮掩什麽。不錯，宋修臣的確是讓他幫潘湛，可沒有讓他真心真意的幫潘湛啊！於是問了一句更加直白的話：“那你為什麽要背叛宋修臣？”

麵人嗬嗬一笑，“長公主說這句話的前題應該是，宋修臣是我的主人。”

顯然，他並不認為宋修臣是他的主人，既然不是主人，又何來的背叛之說？

薑冬也笑了笑，忽然發現這個人很有意思，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真的與宋修臣很像。“你可能錯誤地理解了背叛的意義。”薑冬一本正經地道，“如果之前你是宋修臣的朋友，那你這麽做，無疑是在背叛你們的友誼。”

他再次轉頭看向薑冬，“你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

“我很想知道。”

“因為我和他很像，一樣的才學，一樣的氣度，為什麽隻能做他的影子呢？”

薑冬心中一凜，聽說過“影子”，位高權重的人通常會豢養一些與自己長的很像的死士作為影子，影子的作用，就是擋災。

難道這個人是宋修臣的影子嗎？可剛才他明明不承認自己世淒涼。薑冬想了想，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稚，為什麽世淒涼的人就非得承認自己世淒涼呢？

又問：“那你為什麽要戴麵？”

“因為我不喜歡讓別人看到我的心。”

薑冬道：“如此說來，你的手段好像並不怎麽高明，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

麵人歎道：“喜怒不形於，那豈不是很累？”

這回薑冬徹底無語了，想想，是很有道理啊！

麵人在前引路，來到一庭院，青樹玉葉，翠潤。

他停下腳步，薑冬險些撞上他的肩，“怎麽了？”

“公主難道忘了，在下想請公主與我一同表演儺舞。”

薑冬心中微，“所以你要在這裏教我嗎？”

“如果公主樂意的話。”

“我要是不樂意，你會我嗎？”

“自然不會。”

薑冬盯著他麵下的那雙黑亮眼眸，溫言道：“那麽，請先生賜教。”

麵人拿出另一張麵，雙手呈給薑冬。薑冬接過那張巧的銀麵，微微遲疑了一下，戴在臉上。聽他輕聲道：“公主可知，儺舞起源於崇拜，乃是我們的先祖對自然和圖騰的一種崇拜。”

薑冬道：“願聞其詳。”

麵人繞到薑冬的後，握住的兩隻手腕，在耳邊輕聲道：“摘下麵是人，戴上麵則為神。所以，公主如今戴上了麵，便可以與神通靈，借助神的威力，達您的心願。”

他循循善，薑冬有些不適應，但後人其實並沒有做什麽，隻是在教舒展作，隻是握住了的手腕，的其他部位，並沒有被到。

他繼續道：“儺有兩種形態，武儺奔騰跳躍，激烈詭黠。文儺則以寫意為主，作舒展，神優雅。”

薑冬腦補了一下武儺的畫麵，應該就是那種跳大神的。連忙道：“還是文儺好了，比較文明。”

“自然。”

他握住薑冬的手在空中擺了幾下，“公主，記下了嗎？”

薑冬沒反應過來，“啊？這就完了？”

“是的，公主覺得難嗎？”

“哦哦，看起來很隨意……哦不，飄逸，很飄逸。”薑冬莫名的有一種上當騙的覺。

那個人哈哈一笑，放下薑冬的手，對作了一揖，“公主殿下，適才唐突，還請見諒。在下帶您前去流雲水榭。”

“流雲水榭？那是什麽地方啊？”

“公主不是要赴宴嗎？”

“哦。”薑冬心想不是我要去赴宴，你們家四王爺盛相邀，我好像不去也得去啊……

一路再無其他的話，麵人將薑冬引一片煙波湖，薑冬舉目去，夕餘暉在水麵上照出粼粼波，忽然心有戚戚然。

麵人似乎看穿了的心思，說道：“曾經有一個人，常在這片湖麵的小舟垂釣，當時這個府邸不是東吳的湛王府，而是李朝的中書令府。”

薑冬輕聲道：“是的。”

沿著曲折的水廊，走向湖心小榭，水榭二樓四麵垂以青紗，紗上繪製有水墨圖案，在微風之中浮，恍若淩霄仙境。

湛王已經等候多時，見薑冬走上二樓，連忙迎上前笑著客套了幾句。薑冬微笑與他打招呼，心中卻駭然，因為眼角餘看見好幾個人，潘瀞、潘姚、華衍、華，都來了……

在華邊，還坐著一位錦華服的青年男子，相貌平平無奇，但氣宇軒昂，應該是大王爺潘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