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霍一寧喊：“瑟瑟。”

這麼一會兒就睡了，沒應他，大概累了，呼吸有點重，躺在他旁邊，像只小貓，安靜得不得了。

麻藥慢慢過了，他傷口有點疼，還，酸酸的，很漲，像有的羽在輕輕地刮。

霍一寧低頭，吻在耳邊：“瑟瑟，我很很你。”

十月金秋已過，十一月的天，漸漸轉涼，早上的太都帶著森森的冷，被窗外的參天大樹分割細細碎碎的斑駁，進來房里，鋪一地剪影。

快九點了，病房外吵吵嚷嚷。

門被推開，急促又獷的男聲響起：“隊長。”

“隊長。”

“隊——”

聲音戛然而止，門口一行人都頓住了腳，盯著床上，愣了半晌，被子里兩坨凸起，他們隊長懷里有個茸茸的小腦袋，而且，他們隊長正在人小姑娘臉上親。

尷尬了，撞到隊長佳人在懷。

趙騰飛裝模作樣地輕咳了兩聲：“您繼續繼續。”

雖然剛了槍傷，不過來之前他們就問過醫生了，說沒事，說隊長————好！

周肖完全不茍同，有點急躁了：“什麼繼續！隊長，你才剛完手，就不能忍忍嗎？”

原本打算探出腦袋的景瑟又往被子里鉆了。

霍一寧抬頭，臉上還帶著病容，聲音不大，威懾力卻十足：“都給我轉過去。”

刑偵一隊被塞了狗糧的的警犬們都轉了，耳朵豎起來，細聽。

“還睡嗎？”

景瑟探出頭，臉上兩朵紅霞，聲若蚊蠅：“不睡了。”隊長親的時候，就醒了，裝睡讓他親親的。

然后就被撞見了。

晚一點來好，想親久一點。

“你先去洗漱。”

“嗯。”

景瑟從床上爬起來，在家隊長臉上親了一下，捂著臉鉆進了洗手間。

霍一寧了，一點都沒有的紅了幾分，滿臉病容也遮不住眼角的春風得意：“都轉過來。”

刑偵一隊的警犬們都轉過來了，蔣凱打炮：“一醒來就給我們塞狗糧，隊長，你不厚道哦。”昨天差點沒把他們哥幾個嚇死！今天這一看，好像又生龍活虎了。

的酸臭味啊，還滋潤人的。

霍一寧躺著，眼皮一掃：“剛剛是你第一個推門進來？”

周肖悶聲：“……是。”

“去買早餐。”

“這就去！”

別說買早餐，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去，隊長這一槍可是替他挨的，以后隊長是他爸，景瑟是他媽，他就是聽話的乖兒子！

湯正義和蔣凱一唱一和，滿跑火車，眉弄眼地調侃霍一寧，說他艷福不淺。

霍一寧一個冷眼過去：“扯犢子，直接說正事，說完就給我滾回去干活。”

這罵人的氣勢很足，兄弟們就放心了，開工說正事。

“那批貨的上下線都揪出來了，老樣子，秦家撇得干干凈凈。”趙騰飛說，“不過，也砍了一只手臂了，秦家就是三頭六臂，也有砍完的一天。”

預料之中的結果。

秦家這個毒瘤，長得很結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剜掉的，慢慢來，一點一點割。

“姜強呢？”霍一寧問。

這個案子蔣凱在跟：“給他做了活取證，他上有燙傷，兇案現場的腳印也吻合。不嚇，審了幾次就全招了，跟我們之前推測的一樣，殺人藏尸的過程都坦白了，據他的口供也已經找到了兇，兇上面的跡與指紋都匹配無誤，證據確鑿，就等法院開庭了。”

說到這里，湯正義補充了：“今早周檢察過來了，檢控方那邊的意思是想打共同犯罪，姜強主犯，姜民海從犯，徐蓁蓁脅從犯，連同九年前冒認徐家人的那個案子一起審，徐市的意思是依法來辦。”

湯正義眉頭擰蟲，神苦惱。

霍一寧看他：“有問題？”

“有大問題。”湯正義解釋，“姜民海不肯作為同案犯指證徐蓁蓁，不僅不承認徐蓁蓁參與這起殺人案，還否認了九年前偽造DNA的詐騙行為，徐市那邊雖然提供了梁文朗伙同姜民海欺詐的證據，但姜民海死活一口咬定是他一人所以，徐蓁蓁本不知，昨天晚上已經審問了一晚上，他就是不招，很，這樣的話，很難給徐蓁蓁定罪。”

不僅如此。

蔣凱把話接過去：“姜民海不年輕了，兩罪并罰反正是要在牢里待到死，徐蓁蓁是他親生兒，他不肯拉下水也正常，兩個人坐牢總比三個人坐牢好，而且就算姜民海指證徐蓁蓁教唆殺了喬方明，要定罪恐怕也不容易，只有同案犯的證詞，沒有實質的教唆證據，上了法庭，勝算也很低。”

目前來看，給徐蓁蓁定罪很難。

姜民海是個老巨猾的，反正要把牢底坐穿，肯定不會配合警方。

小江撓撓頭：“沒有證據，只能拘留二十四小時，徐蓁蓁就這樣放了？”

霍一寧傷口有點疼，靠著床，沒有力氣，低聲扔了一句：“沒有證據就去找。”

警局。

二十四小時，第十三次審問徐蓁蓁，幾乎隔兩個小時就問一次，兼施，可底氣足，態度從頭到尾都傲慢無禮。

一開始進警局，也慌，大喊大像個瘋子，中途請的律師來了一趟，之后就像只開屏的孔雀，傲得不行，估計那律師跟說了什麼。

徐蓁蓁仰著下，還穿著昨天那套禮服，裹了件外套：“要我說多遍都是一個答案。”蓬頭垢面的，臉上的疤痕明顯，只是眼里盛著火，“我不知，九年前的事我不知道，喬方明的死我也不知道。”

審了這麼多次，就這麼一句。

刑偵隊脾氣最好的趙騰飛也有點想揍人了：“你的口供我們都已經記錄在案了，將來自會呈堂，考慮清楚，謊撒多了，判的更重。”

徐蓁蓁冷嗤：“你們警方有證據嗎？”

估計通過律師和姜民海串好氣了，篤定了警方不能拿怎麼樣，有恃無恐。

“想給我判刑先找到證據再來跟我說。”徐蓁蓁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高跟鞋蹬著瓷磚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冷笑著，“還有五分鐘，就滿二十四小時了，是不是可以準備放我出去了？”

趙騰飛咬了咬牙：“不急，反正你會再回來。”

五分鐘后，拘留滿二十四小時，徐蓁蓁被釋放，一臉憤恨地出了警局。

湯正義著下：“這個的，真是太欠揍了。”

小江這的脾氣都被氣出來了，因為這個徐蓁蓁，警局全員加班到現在，火氣都大著呢：“對呀，我一直以為孩子都是世界上最可的生。”

湯正義一臉老阿姨的表：“婀娜啊，你還是太年輕，孩子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

小江瞪他：“不要我婀娜！”

徐蓁蓁出了警局，給律師打了個電話，徐家給的卡都被凍結了，咖啡店也被查封沒收了，自己開的那張卡里沒什麼錢，結了律師費的尾款后所剩無幾。

沒錢，也沒落腳地。

打了個車回了徐家，九點多，徐家人都在，姜九笙也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真是刺眼，在警局關了一天，徐家一個人都沒出現，這麼不念舊，如果不是的生父護，徐家人甚至要讓坐牢。

“你還來做什麼？”徐華榮的妻子最先開口。

徐蓁蓁一出現，整個氣氛都變了。

不速之客，擾人興致。

徐蓁蓁走過去，喊：“爸爸，爺爺。”

“徐小姐，”王氏語氣已經不算客氣了，“應該稱為姜小姐了，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徐蓁蓁置若罔聞，紅著眼看徐平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父親做的一切，這九年我是真心把你們當家人。”

口供和在警局的一致，死不承認。

景瑟正在吃葡萄，腮幫子鼓鼓的，小聲咕噥了一句：“演技比我好多了。”

徐家人以前是把徐蓁蓁當自己人，沒有提防，可不是傻，裝傻充楞買可憐，誰會看不明白。

雖從警局出來了，到底是走投無路，對徐家還抱著一不切實際的幻想。

徐平征臉已經冷了：“不管怎樣，我把你當兒養了九年，不想做的太難看，你自己離開，算是我們徐家給你最后的面。”停頓了一下，字字有聲，“還有，那兩件案子你有沒有參與，我們徐家也會繼續查下去，天網恢恢，我勸你自首。”

九年時間，只有最后的面，一點面都不留。

若不是窮途末路，又怎麼會腆著臉來徐家。

整個徐家，徐平征子最溫和，以前也最疼，徐蓁蓁把他當最后的救命稻草：“爸——”

徐平征冷然打斷：“請你立刻離開。”

別說念舊，徐平征恐怕是想把送進監獄。

徐蓁蓁掌心都被指甲掐破了，自尊被踐踏得碎，咬著，幾乎要哭出來：“那我能不能收拾幾件服，我上什麼都沒有，也沒有落腳的地方。”

徐平征只說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徐蓁蓁咬咬牙，低頭把眼底的憤恨遮住，上了樓，收拾了行李，然后離開徐家，遠遠的，約聽見徐平征的聲音：“把房間里的東西全部扔了。”

可真狠。

徐蓁蓁回頭，看了一眼徐家別墅，幾乎咬破了，眼里跳躍的火快要將整個人點燃，扭頭，拖著行李箱走出了院子，這個仇，記著。

剛走出徐家不遠，泊油路兩邊的綠化帶里躥出來一個人影。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