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秒,也許是好幾秒。
娜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都快震耳聾了。
索維終于了。
他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眼神重新變得冷冽而嚴肅,甚至比平時更冷。
“你的訓練量加倍。”
他冷地說完,轉大步離開了訓練室。
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娜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然后消失了。
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又悶又難,還有點難堪。
看著空的門口,咬了咬。
這塊臭木頭!爛木頭!
氣得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墊子。
加倍就加倍!
誰怕誰!
拿起槍,對著靶子一頓猛,把所有的委屈和氣憤都發泄了出去。
子彈砰砰砰地打在靶紙上,績一塌糊涂。
打所有子彈,著氣,看著千瘡百孔的靶子,眼睛有點發酸。
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酸了回去。
沒關系。
娜,沒關系!
對自己說。
來日方長。
重新裝填子彈,再次舉槍。
而訓練室外,索維并沒有走遠。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上眼。
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剛才靠近時,那雙明亮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和上淡淡的、不同于火藥味的香氣。
他煩躁地皺了眉,下頜線繃得很。
他知道在想什麼,在試探什麼。
但這不行。
至現在,不行。
他深吸一口氣,下心頭那罕見的、不該有的躁。
重新睜開眼時,又恢復了那個冷靜自持、無趣悶的索維長。
他整理了一下領,邁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訓練室里的槍聲,依舊集地響著。
一聲聲,敲在寂靜的走廊里。
*
接下來的幾天,索維明顯在避著娜。
訓練換了別的教督促,平時到,他也只是公事公辦地點頭。
多余一個字都沒有。
就連送文件之類的簡單接,他也盡量讓其他人代勞。
娜心里憋著一氣,還有說不清的失落。
但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他越是這樣,越是想招惹他。
看看他那張冷冰冰的面底下到底藏著什麼。
食堂里,會故意端著餐盤坐在他附近的那桌,和別的護衛大聲說笑,眼睛卻瞟著他。
可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吃得又快又安靜,然后第一個離開。
走廊遇見,會揚起燦爛的笑容打招呼:“索維長,下午好呀!”
他最多點下頭,腳步不停,直接肩而過。
娜甚至懷疑。
那天在訓練室,他那個片刻的僵和之后突如其來的冷怒。
是不是都是自己的錯覺?
任務簡報會上,宮硯執難得親自出席。
他坐在主位,氣場強大,幾句話就代清楚了任務重點──
攔截一批試圖運帕塔的違武。
索維站在他側后方,姿筆,神專注。
宮硯執的目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后在娜上短暫停留了一瞬,對索維說:“這次讓也跟著去,負責外圍策應。你看著點。”
“是,家主。”索維應道。
娜心里一,又有種莫名的期待。
終于有機會和他一起出任務了。
雖然不是核心員。
行時間在深夜。
娜穿著黑的行服,潛伏在指定的廢棄倉庫屋頂。
夜風吹得有點冷。
的任務是觀察下方易現場的況,并及時匯報。
通訊里傳來索維冷靜的聲音,指揮著各個點位。
他的聲音過電流,顯得更加低沉沒有。
很快,目標車輛出現。
易開始。
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中。
突然,異變陡生!
對方似乎早有防備,暗猛地沖出另一伙人,直接火。
場面瞬間混起來,子彈橫飛。
“有埋伏!B計劃!”索維的聲音在通訊里響起,依舊鎮定,但語速快了很多。
娜在屋頂上看得心驚跳。
看到索維帶著人迅速尋找掩,反擊,作利落狠辣。
握著槍,手心全是汗。
“屋頂觀察點,報告你視角的況!”索維的聲音突然切到頻道。
娜趕下張,快速匯報對方的人數和火力點位置。
“收到。保持觀察,注意蔽。”他那邊夾雜著槍聲和息。
就在這時,娜看到對面樓頂閃過一道細微的反──
是狙擊槍!
“小心!對面樓頂!狙擊手!”幾乎是尖著對著通訊喊,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
幾乎在喊出的同時,下方正在移尋找更好擊角度的索維,猛地向旁邊撲倒!
“砰!”一顆子彈打在他剛才停留的位置,濺起碎石。
娜嚇得呼吸都停了。
“位置!”索維的聲音帶著急促的息。
娜立刻報出狙擊手的大概方位。
下面立刻有幾把槍朝著那個方向火力制。
混中,索維的聲音再次響起,指揮其他人包抄合圍。
戰斗持續了十幾分鐘,最終以對方被全部制服告終。
宮家人也有幾個了傷,但都不致命。
行結束,清理現場。
娜從屋頂下來,還有點。
看到索維正在指揮手下捆人,清點品。
他手臂上的服被劃破了,滲著。
快步走過去,想看看他的傷。
索維看到過來,眼神掃過,沒什麼表示,繼續對下屬下令:“把傷員先送回去。這批貨看管好……”
“你的手……”娜忍不住開口。
索維像是才注意到手臂的傷,隨意地瞥了一眼:“小傷。”
然后他看向娜,語氣公事公辦,“剛才預警很及時。做得不錯。”
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地夸獎。
但娜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那種疏離的態度,比罵一頓還讓人難。
“哦。”悶悶地應了一聲,看著他轉去忙別的,把那點關心堵回了嚨里。
回去的車廂里,氣氛沉默。
娜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飛逝的路燈。
索維坐在斜前方,閉目養神。
側臉在明明滅滅的線下顯得有些疲憊。
下車時,娜磨蹭到最后。
等別人都走了,快走幾步,追上正要離開的索維。
“索維長。”
索維停下腳步,回頭看。
娜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創傷膏,塞到他手里──
這是之前傷時,他給的那種。
后來自己去備了一盒。
“你的傷……涂點這個,好得快。”
說完,不敢看他的反應,轉就跑掉了,心跳得飛快。
索維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手里那盒還帶著點溫的藥膏,久久沒有。
他臉上沒什麼表,只是手指微微收攏。
握了那個小盒子。
*
第二天訓練,索維的手臂上簡單包扎了一下。
他又恢復了親自督促娜訓練的模式,好像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格斗對練時,他的作似乎比平時更凌厲。
娜應付得有些吃力,一次次被摔在墊子上。
又一次被過肩摔后,娜躺在墊子上氣,有點不想起來。
索維站在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就累了?”
娜看著他,突然問:“昨天……如果我沒看到那個狙擊手,你會怎麼樣?”
索維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問這個。
他沉默了幾秒,說:“沒有如果。你看到了。”
“我是說如果!”娜執拗地問。
索維移開目,聲音平淡:“這是我的工作。傷或者死亡,都是可能發生的代價。”
“可是……”娜心里一揪。
“沒有可是。”索維打斷,出一只手給,“起來。繼續。”
娜看著到面前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
他的手很大,很有力。
輕易地把拉了起來。
但一拉起來,他就立刻松開了。
娜看著自己空的手心,心里也空了一下。
訓練結束,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夕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娜看著地上那個冷漠的背影,突然快走幾步,和他并排,然后狀似無意地說:“哎,索維,我聽說納瓦拉家族那邊,好像還在找我姑父打聽我的下落呢。”
索維的腳步幾不可見地頓了一下,沒說話。
娜繼續自顧自地說,語氣輕松,像在開玩笑:“你說,要是他們知道他們要找的聯姻對象,不僅逃婚跑了,還就在他們長子手下天天被打得爬不起來,會是什麼表?會不會氣得跳腳?”
索維終于側頭看了一眼,眼神深邃:“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啊。”娜聳聳肩,笑得有點狡黠,“就是覺得,命運好玩的。你說是不是,未婚夫……大人?”
最后四個字,拖長了音調,帶著明顯的戲謔。
索維的臉沉了下來,聲音也冷了幾分:“這個稱呼毫無意義。忘掉它。”
“為什麼?”娜停下腳步,攔住他面前,仰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難道你不是納瓦拉家族的索維?難道我不是瓦家的娜?難道那個婚約不存在?”
索維也停下來,看著。
夕的暈染在臉上。
的眼睛亮得人,帶著不服輸的挑釁和一張。
兩人在空曠的訓練場邊對峙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繃的張力。
過了好一會兒,索維才開口:“在這里,我只是宮家的索維。你也只是宮家的預備護衛娜。”
“僅此而已。”
“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目沉靜如水,沒有毫搖。
娜與他對視著,試圖從那片深潭里找到一點點不一樣的緒,哪怕是一點點波瀾也好。
但是沒有。
突然覺得有點累,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覺太難了。
扯了扯角,出一個算不上笑的笑容:“哦。知道了。索維長。”
繞過他,率先朝前走去,腳步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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