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一個伙計挽了兒，走在池水邊緣，一步一步慢慢踩著，試探著腳底下，珠蚌的存在。

“要如昨日那種大日頭，蚌肯定全鉆進泥沙中躲起，”莫師傅在一旁道，手里指著一片水域，“今天天，它們會出來，很容易會踩到。”

說完，莫師傅往那伙計走去。

這時，一個姑娘端著木盆走來，頭上扎了一條翠頭巾。

“娘子好。”姑娘短褂長，一雙青繡鞋上沒有任何圖案，樸素簡單。

馮依依轉，看著十五六歲的姑娘：“小蝶，阿嬸的病好了？”

“好些了，”小蝶回道，把挎在腰間的木盆換到另一邊，“閃了腰，要養上幾日。”

“是該注意。”馮依依道了聲。

小蝶是采珠，平時誰家的池子里需要幫忙，采珠們便會前去，工錢日結。

那邊，伙計彎腰，從腳底的淤泥里掏出一枚珠蚌，隨后放進腰間竹簍中。

小蝶端著盆繞著往池子那邊走。

馮依依先回到屋里，去了里間，看著桃桃還在睡，正出了一頭汗，便輕輕把薄被往下拉了拉。隨后輕著腳步出了屋子。

剛想著去莫師傅那邊看看，馮依依就聽見后面有聲音。回頭，正見幾人推開木門走進來。

仔細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婁詔？

對上馮依依略顯詫異的眼神，婁詔倒是神平靜，聽著旁人講解，不時點下頭回應。

“關家娘子，”一同前來的周員外顛著步子，跑到馮依依面前，“忙著呢？”

“這是？”馮依依看去那一群人，婁詔在其中甚為扎眼，即便只是一簡單的青袍。

周員外哦了一聲，又道：“那位是州府派過來的先生，想看看咱們這邊的況。”

馮依依眉間微微一簇，忍不住想發笑：“先生？”

婁詔堂堂朝中正二品大員，怎麼了州府衙過來的先生？

反看周員外是一臉認真，完全不曾起疑，繼續解釋道：“咱這里要修運河，先生視察一下況。以往，不都有那種強奪私人田產之事？弄清楚，就不會有麻煩。”

說完這話，婁詔已經走過來，去一整片池水。

馮依依心中升起疑，但是看婁詔一如既往的淡漠樣子，再說兩人已經決斷，當日兩廂說好，如今也不必跟仇人似的。

“先生，這邊走。”周員外走在前面，引著婁詔往池子另一端繞，“這座池子算是整個辛城最好的，蚌出的珠子極好。”

婁詔客氣對周員外點點頭，從馮依依邊經過，徑直往前走，沒有多余一句話，更沒有什麼意味深長眼神。儼然就是公務視察的樣子。

池子另一邊，伙計正好上岸，將竹簍給莫師傅。

伙計坐在岸邊石頭上，洗著腳底的淤泥。

莫師傅則蹲下，從竹簍里拿出一枚珠蚌，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又了蚌表面糙的紋理。

關系到自己池子，馮依依也沒有因為婁詔而心里有什麼別扭。

急急反超過一群邊走邊聊的人，去了莫師傅后。

“怎麼樣？”馮依依半彎子，看著莫師傅手中，黑的蚌殼。

莫師傅將珠蚌給小蝶，手：“開開看，應該會不錯。”

一旁，小蝶坐著小凳，手接過珠蚌，撈起盆里的小刀，沿著蚌殼合攏的隙扎，然后手用力，蚌殼掰開。

婁詔一行人剛好也過來，旁人為他解說，這是采珠，珍珠就藏在蚌中。

小蝶子疊在雙膝上，手指在蚌中輕：“有了。”

隨著一聲，所有人看著的指尖，然后就見著一顆圓潤帶頭的珠子被了出來。

“咕嘟”一聲輕響，珠被放進盛著清水的木盆中，凈了，更加閃亮晶瑩。

馮依依撈起珠子，在指尖，竟只比指肚小一些，看起來這蚌已經長了有些時候。

周員外還在嘰里呱啦的介紹，口沫橫飛，滔滔不絕。

婁詔則過那顆珍珠，看去馮依依的眼睛。看見了的認真，希。

后面，小蝶陸續開了剩下的蚌，取出了里珍珠。有大有小，但是形狀都很好，圓潤有澤。

莫師傅一臉高興，背手看去這片池子，目中全是滿意。

馮依依也是，前幾日費了一番功夫，結果出其意料的好。還是辛城好，做什麼都順當。

想到這兒，也就看去婁詔，見他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往木門出去，想來是要離開。

伙計洗了干凈，又將竹簍上泥沖洗掉，隨后送去岸邊放工的草棚中。

莫師傅將珍珠一顆顆收到帕子中包好，晃了晃響兒：“統共二十八顆，必須回去跟老員外說說才行。”

莫師傅口中的老員外正是馮宏達，當初剛來南面，就是兩人一起找池子，尋蚌種。

“莫師傅去家里找爹喝茶，我在這邊再看看。”馮依依道。

這里景真的不錯，安靜，有花有草，小橋流水。況且還要等著桃桃睡醒。

莫師傅將珍珠收好，抬頭看看天：“娘子也快點，這天怕是馬上要落雨。”

“是。”馮依依應著，又對小蝶道，“你也快回去，日后不了讓你過來幫忙。”

“娘子客氣，有事你就我。”小蝶說話干脆，并沒有大戶家姑娘的那種扭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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