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耳鬢廝磨
白行樾沒打算理,偏寧夷然像催命一樣,他坐回自己位置,有點冷漠地接通了。
白行樾說:“什麼事?”
那頭音樂聲嘈雜,像在酒吧,寧夷
然語調帶幾分醉意:“鄭叔叔過陣子不是過生日麼,你回不回來?”
“沒空。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手頭有個項目,想托他底下人過一眼。”
“你找我爸有事,不如直接聯系他。”
“我給他書打過電話。書說他最近忙著參會,騰不出力。”寧夷然說,“軍區大院現在門嚴,沒預約不大好進。”
白行樾翻通訊錄,給他發去一個私人號碼。
車廂幽暗狹窄,寧夷然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周旋表不太自然,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塑料袋,面向窗外。
聊完正事,寧夷然沒有要掛的意思,白行樾問:“還有事?”
寧夷然好一會才出聲:“周旋最近怎麼樣?”
白行樾看了眼副駕,平聲靜氣地說:“好得很。誰離了誰都能活。”
寧夷然自嘲道:“也是這個道理。”
那頭遲遲沒靜,周旋以為電話已經掛了,低著頭,邊翻袋子邊說:“還是把藥吃了吧。”
白行樾看一眼,指腹輕中控屏,掐斷了通話。
周旋拆開藥盒,把水遞給他,對著燈源看說明書。
白行樾勾起一邊角:“幾粒?”
周旋看他:“一粒……笑什麼?”
“無巧不書。”
以為他指的是剛剛那段曲,周旋不想提及,轉移話題:“我剛問過超市老板,從這條路直走,兩公里外有家中醫診所,我們過去看看?”
白行樾說:“加油站離那兒不遠。給許念發消息,他們直接去那邊。”
周旋說:“好。”
周旋掀開座椅中間的儲格,把那幾盒藥塞進去。
里面東西不多,邊上放一個黃楊木材質的木雕盒,認得那是裝銅鏡的盒子。之前在古玩夜市,幫白行樾選了份送母親的生日禮。
沒想到這面銅鏡被他留下了。
周旋盯著看了幾秒,不聲地合上蓋子,當作無事發生。
診所離得不遠,一腳油門就到了。白行樾從后備箱翻出一件外套,罩在周旋頭上,兩人頂著風雪進了一棟兩層的土著小樓。
屋里熱氣騰騰,有藥草香,腳踩在豬肝紅的木質地板上,嘎吱作響。
時候不算太晚,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孩坐在會診桌旁寫作業,看到有人進來,跳下椅子,到樓上家里的大人。
沒一會,一個頭發烏黑茂的中年婦下來了,系上白大褂,詢問況。
白行樾簡單描述一遍,給大夫看肩膀上的傷口。那男人下手重,皮下出一層瘀,傷口邊緣發青發紫,目驚心。
周旋看了,心里更過意不去。傷的本該是。
大夫連“嘖”兩聲,逗趣道:“你這是打架斗毆了,還是被家暴了?”說完,不忘看周旋一眼。
白行樾難得承了這句玩笑話:“你看著像什麼,就是什麼。”
大夫推推眼鏡,笑說:“沒傷到筋骨就不是大問題,等會抓幾服祛瘀消腫的藥,吃個十天半月差不多能好,期間別做大幅度運,切記。”
周旋又問了些注意事項,大夫囑咐完,取來一特制的膏藥,周旋幫忙上,轉頭抓藥去了。
周旋掃了眼一整面墻的中藥柜,撕開紙,站到白行樾后。
他穿了件套頭的黑,剛剛檢查傷口,嫌礙事直接了,肩寬腰窄,幾塊腹因坐姿而繃著。實,沒有看上去清瘦。
周旋移開視線,把膏藥敷到患,下手很輕。忍不住又問一遍:“……疼嗎?”
白行樾過墻上的鏡子和對視,緩緩道:“疼倒不疼。”
“那哪里不舒服?”
“。”尤其是指肚蹭過的地方。
周旋頓了頓,拿開手,想到什麼,問一句:“你以前練過搏擊之類的運嗎?”
白行樾抬眼:“怎麼了?”
“覺你手不錯。”
“高中那會兒經常打架,練出來了。”
“看不出來,你這麼叛逆過。”
“你前男友也有份。”白行樾說,“我的第一口煙,喝的第一口酒,都是和他一起。”
白行樾從不避諱在面前提起寧夷然。
今晚心跌宕起伏,寧夷然帶給的刺激已經不足掛齒。周旋平靜地說:“他沒跟我說過這些。”想了想,又說,“不過他和我提過,你的前友們都是的姐姐型。”
白行樾不咸不淡地笑笑:“也沒錯。”
周旋忽問:“那為什麼是我?”
沒等到他的回答,門口擋簾被人掀開,許念和陳朗的男生裹著霜雪進來了。
兩人臉上都掛著彩,看起來傷得不輕。
許念徑直朝這邊走來,急切道:“周旋,白老師,你們沒事吧?”
周旋說:“沒事,放心吧。”
許念這才松一口氣。
診所大夫看著他們一個個帶著傷,以為到了黑惡勢力,趕開藥問診,收完錢好生把人請了出去。
雪路不好走,本打算在附近找個招待所住一晚,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多開一段路反而越走越遠。
白行樾上有傷,周旋主請纓當司機。白行樾沒什麼意見,和之前一樣,全然放心將方向盤到手里。
經歷過一場惡仗,幾人都很累,上車沒多久,后座傳來許念和陳朗的呼嚕聲。
白行樾也睡著了,低眉順眼,景從他側略過,影斑駁。
周旋放緩車速,把他那邊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
白行樾睡了一個多小時就醒了,沒讓周旋開太久,跟換位置。
到宿舍已經快凌晨。
林立靜正笑著跟什麼人打電話,聽見腳步聲,忙掛斷了,慌慌張張地下床給周旋倒水喝:“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周旋說:“遇到點麻煩事。”
“啊?什麼事?”
周旋三言兩語講一遍。
換作平常,以林立靜嫉惡如仇的格一定會痛罵對方一頓,但今晚心不錯,出奇保守,只說了句“這世道真是好人不多了”就過去了。
周旋有點累,沒跟聊幾句,換服準備睡覺。
關了燈,屋里黑黢黢的,各自在想心事。
周旋剛醞釀出一睡意,聽到林立靜說:“周旋,你睡著了嗎?”
周旋含糊一聲:“還沒,怎麼了?”
“我睡不著。”林立靜翻了個,面向,“我們聊聊天吧。”
“想聊什麼?”
林立靜問:“西安都有什麼好玩的啊?”
周旋說了幾個景點,又說:“那邊遍地都是古墓,有很多‘墓景房’。”
“你之前去過?”
周旋陷回憶,說:“去過兩次。”
兩次都是和寧夷然。
那時候剛在一起沒多久,寧夷然周末陪去全國各地的古城古鎮采風,給介紹這方面的專家,拓寬的人脈。
原來他也盡全力支持過的事業。
時移世易,人心會變。
林立靜看不見周旋的表,自顧自慨:“等實習結束,我立馬飛去看看。”
周旋說:“丁師兄的學校在那邊,你到時可以去找他玩。”
“嗯……我就這麼打算的。”林立靜說,“他前兩天不是回西安了嗎?酒搭子一下沒了,說實話,我這心里空落落的。”
“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喝酒。”
“那我是不知道,原來這東西這麼好喝……誰研究的呢。”
周旋輕笑一聲。
即便沒刻意說,周旋大概也清楚今晚林立靜為什麼反常。
有些事勢如破竹,來了擋也擋不住。
林立靜是這樣,何嘗不是。
-
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周,白天溫度上來了,雪化水,到晚上又凝結冰,反反復復。
氣候太差,天工作沒法再進行,驟然閑下來,王玄無所事事,每晚在群里吆喝眾人去他那喝酒吃,吃完湊幾桌打麻將,玩個通宵。
林立靜一直不太喜歡這種酒桌文化,但怕周旋悶出病來,隔三岔五拉去玩。
周旋通常待不了多久就走了。自從和寧夷然分開后,對很多事都提不起興致,喜歡把自己關在宿舍,要麼睡覺要麼看書。
知道去,白行樾偶爾也會過去,周旋每次都會問他肩膀恢復得怎麼樣了
——比任何人都關心他的傷勢。
白行樾十次有八次都答得不上不下,擺明了想吊胃口。
元旦前一天,隊里幾個男生吵著要去烏倫古湖營冰釣,順便把年了。王玄覺得太遠,來回折騰,給一票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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