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湛神自若，目卻若有似無地掃過坐在陸星悅旁的沈淮南，語氣平淡無波：“是淮南給我打的電話，說沈爺爺這里有好酒，讓我務必過來嘗嘗。”

唰地一下，桌上另外三個人的目全都聚焦到了沈淮南上。

沈淮南只覺得頭皮一麻，心里懊惱得恨不得穿越回幾個小時前掐死那個手賤打電話的自己！

他哪知道爺爺神兮兮讓他回來吃飯，是為了給他和陸星悅牽線？

他要是早知道星悅會來，打死他也不會喊厲寒湛這個煞神來攪局！

面對爺爺投來的質疑和不滿的視線，沈淮南只能著頭皮，尷尬地低下頭，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這黑鍋，他不想背也得背了。

沈老爺子何等明，一看孫子這反應就猜到了七八分，心里罵了句“小兔崽子盡幫倒忙”，但面上也不好再發作，只得沒好氣地揮揮手：“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吧。管家，添副碗筷！”

“謝謝沈爺爺。”厲寒湛面上依舊沒什麼表，從容地走到餐桌旁，自然而然地選擇了陸星悅另一側的空位坐下。

好好的一頓意在撮合的宴席，因為多了一個氣場強大且目的不明的厲寒湛，變得格外微妙和抑。

席間，沈老爺子試圖重新活躍氣氛，但厲寒湛的存在太強，他偶爾幾句不咸不淡的問話，總能準地讓話題走向尷尬的境地。

陸星悅全程吃得心不在焉，只想盡快結束。

好不容易熬到用餐結束，陸星悅立刻起告辭：“沈爺爺，謝謝您的款待，時間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擾了。”

沈老爺子雖然憾，也不好強留，連忙給孫子使眼：“淮南，你去送送陸小姐。”

沈淮南剛站起，話還沒出口，旁邊的厲寒湛卻先一步站了起來，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宣示意味：“不用麻煩了，我的妻子，自然由我送回去。”

“妻子”二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沈老爺子面頓時難看起來。

好家伙，這是當著他們的面直接宣誓主權來了！

陸星悅角扯出一尷尬的弧度，心底涌起強烈的不悅，但礙于在沈家，不想在外人面前和厲寒湛起爭執，只得強行下火氣，對沈老爺子和沈淮南勉強笑了笑：“沈爺爺，沈，留步，今天謝謝招待，我先走了。”

說完，看也沒看厲寒湛一眼，轉就往外走。

厲寒湛對沈老爺子微微頷首，算是告辭，隨即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前一后剛離開，沈老爺子立刻原形畢，湊到孫子旁邊，低聲音急切地蛐蛐：“淮南啊！你看看！這還能忍？趕的，想想辦法，把星悅這丫頭給我搶過來！爺爺我是真喜歡！”

沈淮南一臉為難，著額角：“爺爺，您別鬧了。他們……還沒離婚呢。”

法律上，陸星悅確實還是厲寒湛的妻子。

“沒離婚怎麼了？”沈老爺子眼睛一瞪，理直氣壯，“沒離婚你就不會想辦法讓他們離？你有空多看看番茄小說，老婆就要又爭又搶，不然你個男二怎麼上位！你得主出擊啊！”

沈淮南：“……”

他看著自家爺爺興支招的樣子，一時無語凝噎。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

一出沈家大門，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餐廳里那點虛假的熱絡。

陸星悅腳步不停，徑直朝著路邊走去，想要攔出租車。

“上車。”厲寒湛的聲音在后響起，低沉而不容置疑。

他的黑邁赫就停在幾步遠的地方，像一頭蟄伏的猛。

“不麻煩厲總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陸星悅頭也沒回，繼續往前走。

厲寒湛幾步上前，一把扣住的手腕，力道不大，卻足以讓無法掙。

他垂眸看著，眼底墨翻涌，角卻勾著一嘲諷的弧度：“怕什麼？心里有鬼，不敢坐我的車？”

又是這樣！

陸星悅心底的火氣“噌”地冒起來，猛地甩開他的手，冷眼回視：“厲寒湛，你除了會惡意揣測別人，還會什麼？”

真想立刻轉就走，但想到的戶口，想到必須盡快解決的離婚事宜，生生下了這沖。

有些話，確實需要單獨談。

深吸一口氣，拉開車后座的門，彎腰坐了進去，語氣邦邦地報出公寓地址：“麻煩厲總了。”

原本不想把地址告訴厲寒湛的，但轉念一想，厲寒湛若是想知道，以他的能力，易如反掌，實在沒什麼好瞞著的。

況且，厲深也已經見過。

厲寒湛看著妥協，心里卻沒有半分快意，反而更堵了。

他沉著臉坐上駕駛座，發了車子。

車廂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和窗外流的城市影。

厲寒湛握著方向盤，目直視前方，試圖找些話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或許……可以稍微緩和一下關系。

他剛清了清嗓子，還沒來得及開口，清冷的聲音已經率先響了起來，像一把冰錐，瞬間刺破了他那點微末的念頭。

“厲總，既然今天到了，我希我們能盡快找個時間，把離婚手續辦了。”陸星悅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緒，只是在陳述一件亟待解決的公事，“一直拖著對彼此都沒好。”

“吱——”胎與地面發出一聲輕微的聲，車子微微頓了一下。

厲寒湛握著方向盤的指節驟然收，手背青筋現。

他過車后視鏡，看向后座那個面無表的人，心底那無名火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刺痛猛地竄起。

“陸星悅，”他幾乎是咬著牙開口，“你就這麼想跟我離婚？”

“沒錯。”陸星悅回答得沒有一猶豫，甚至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肯定，“跟你在一張證上多待一秒，我都覺得晦氣。”

這句話像淬了毒的針，準地扎進厲寒湛心口最的地方，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猛地踩下剎車，將車臨時停靠在路邊，轉過，黑沉的眸子死死鎖住，語氣帶著抑的怒火和譏諷：“所以你今天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跑去跟沈淮南培養了？為離婚后找好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