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昭昭看著喬樂卿這副打扮，不由失笑。

現在沒有一點生病時候的郁，反而比過去開朗了很多。

兩人并肩往小區里走。

喬樂卿興致地說起搬到這里住的原因。

“媽媽說讓我好好靜養，我就想著換個環境吧。之前住裴家總覺不太自在。”

說話的時候，郁昭昭能看見眼里閃閃發。

喬樂卿很開心。

“你現在和裴家關系好嗎？”郁昭昭問道。

喬樂卿點點頭：“還好吧。之前跟他們鬧得不愉快，現在也緩和了。雖然不說多親，但總歸不會再吵得那麼兇。”

郁昭昭聽出話里有話：“你之前和裴家關系不太好？”

喬樂卿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嘆了口氣：“也不是不好，你也知道我是我媽媽領養來的，大伯和二叔總歸覺得我不是裴家人，我在裴家也覺到寄人籬下的。”

“最主要的是──”

話音停頓片刻，出鑰匙開鎖，進屋子之后，才繼續說道：“我懷疑他們集團的生意有問題。”

郁昭昭跟在后，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蹙眉。

澤爾集團的假藥產業已經斷了，畢竟上冥曜已經被刑了，可他們制藥廠進行的某種實驗還未有進展。

喬樂卿今天突然告訴這些，說實話，這本該就是來的目的。

但沒想到會主提起。

“我之所以懷疑是因為之前他們都不讓我進書房，我一直以為是不想讓我打擾他們工作。直到后來有一次，我巧看見二叔進書房還鎖了門，我好奇，就去看。”

喬樂卿眼神黯淡了一些，“書房里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但是我過窗戶看見他在電腦前作著，調出來的資料里有各種實驗數據，還有人的照片──”

“我看不懂這些，只覺得瘆人。”

郁昭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這些……有證據嗎？”

喬樂卿搖搖頭：“沒有。我不敢打草驚蛇，所以什麼證據都沒留下。”

郁昭昭心頭一沉，總覺得這不是巧合。

上冥曜已經死了。

澤爾集團理應不會冒險再做這種生意。

畢竟，若是敗，裴家必遭重創。

“樂卿，你聽我說，你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這些事你就當沒看見過，也不要去追究，你聽明白了嗎？”

喬樂卿詫異地看了郁昭昭一眼：“可是他們做著這些不好的勾當，難道不應該到懲罰嗎？”

郁昭昭輕輕抱住：“這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心的事。”

的手指輕輕拂過喬樂卿的發梢，“你只管照顧好自己，聽見了嗎？”

喬樂卿不是傻子，看得出來郁昭昭表凝重，甚至……帶了些嚴肅和警告的意味。

張了張，言又止，最后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郁昭昭這才松了一口氣。

是怕喬樂卿義憤填膺地想要查這件事，到時候把自己也搭進去。

但現在看來，樂卿還是很聽的話的。

郁昭昭沒有在這里待太久，畢竟宮硯執還在下面等著。

也不方便多留。

臨走之前，郁昭昭又叮囑了喬樂卿幾句。

無非就是好好照顧自己。

喬樂卿送郁昭昭到門口，笑著跟揮手告別：“好啦，阿昭姐姐，我知道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哦。”

走出小區，郁昭昭在門口看見了宮硯執。

他靠在車前，看見郁昭昭出來，朝招了招手。

郁昭昭快步走過去，挽上他的手臂。

郁昭昭臉上還帶著些許憂慮，上了車，才稍微放松一些。

宮硯執發了車子，往回開。

“阿執，你知道樂卿告訴我了些什麼嗎？”

宮硯執側頭看了一眼：“跟你說了裴家的事？”

郁昭昭有些詫異：“你知道？”

宮硯執輕笑一聲：“裴家想要突破軍火和軍用藥限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在上冥曜邊臥底的時候，軍方一直在查。”

郁昭昭眉頭蹙：“那裴家現在的生意──”

“澤爾集團真的在做人實驗？”

宮硯執：“他們背后有海外勢力支持，軍方想查，阻力也很大。上冥曜出事后，應該會對他們造重創。”

郁昭昭點點頭：“送我去展館吧。”

……

和宋深、裴妄驍接頭后，把從喬樂卿那里得到的信息全部上報。

宋深聽完后臉很難看：“裴家真是好手段。”

裴妄驍：“現在說這些都沒用，證據確鑿才行。單單一個上冥曜死前說的話，是不足以讓裴家潰敗的。”

郁昭昭：“還有一件事，樂卿說之前在裴家的時候，巧看見裴澤在書房里作電腦，調出了許多實驗數據，還有人的照片。”

“宋深，裴家這件事，不能再拖了。樂卿一個十五歲的小孩都能注意到這些，我不信裴家能滴水不到連一點風聲都沒走。”

宋深了太：“我們掌握的信息還是太了。裴家能藏得這麼深，肯定是做足了準備。”

裴妄驍沉聲片刻：“我回去一趟。”

宋深：“你可別太沖，裴家那邊況復雜──”

裴妄驍擺擺手：“我心里有數。”

這次任務，明琨不在。

國際刑警就是這樣，可能上一個任務大家還天天見面日日相伴，下一秒就被派去執行更危險的任務，聚散無常。

更何況明琨是上冥曜的人，多在裴澤和裴付龍面前過臉。

他要是參與這個任務，風險太大。

“對了，狄嫻呢？”

……

Koh酒吧。

郁昭昭已經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來這里了。

臺上的歌用沙啞的嗓音唱著名不見經傳的粵語歌。

一切都是人非。

明琨正在吧臺和酒保、服務員開會。

他那頭紅發已經染回來了，整個人像是變了個樣子。

郁昭昭在一旁等他結束。

明琨終于注意到了郁昭昭，抬手示意他們先散會。

他走到郁昭昭面前：“來了？”

倆人在吧臺坐下，明琨給調了一杯氣泡水：“慨吧？明明只過了幾個月而已。”

郁昭昭看著面前冒著氣泡的，沉默不語。

一切都變了。

上冥曜死了，意大利黑手黨的權勢一落千丈。

裴家……

裴妄驍、宋深如今依舊在調查。

明琨也陪著郁昭昭沉默了一會兒。

他知道郁昭昭在想什麼。

上冥曜在的時候，郁昭昭力很大，很煎熬。

但是上冥曜不在了，又好像失去了目標一樣，迷茫又無助。

不知道該不該謝上冥曜。

謝他讓長，謝他讓認清自己的信仰。

“我一直沒想通一個問題。”

郁昭昭看著明琨，“他是貪圖樂，濫殺無辜的人，他這樣的人，完全可以用人渣來形容。”

“可是……他為什麼……”

說不下去了。

明琨也沉默著。

其實上次的談里，明琨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在心理學角度，有一種東西做利馬綜合癥。”

郁昭昭抬頭看向他，明琨繼續說道：“這種癥狀指的是，劫持者會對人質產生依賴，甚至會上人質。”

“而這種，可能是因為劫持者對人質的同、憐憫，或者是其他復雜的。”

“他在臨終之際所表出來的，就是這樣的。”

明琨說得很委婉，但他知道，郁昭昭明白他的意思。

郁昭昭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明琨說，“他行刑前一直想見你一面。”

郁昭昭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想到上冥曜死前想見的人是。

這讓始料未及。

明琨把玩著酒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你想知道他最后說了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我不想知道。”

郁昭昭盯著面前的玻璃杯：“我不可能因為他的一些舉就對他改觀。”

明琨點點頭。

他其實也猜到了，郁昭昭的回答。

別人可能會因為上冥曜片刻的溫。

但郁昭昭絕對不可能。

的年是噩夢。

而上冥曜就是噩夢的始作俑者。

“我要走了，新任務在丹麥。”明琨放下酒杯，拍了拍的肩膀：“又要有新份了，要是能活著回來，我再請你喝酒。”

這時，臺上的歌換了。

郁昭昭看了過去。

狄嫻穿著一民國款式的服裝，戴著黑蕾禮帽。

抱著麥克風架，眼神憂郁又哀怨，訴說著歌中的離別之。

郁昭昭有些恍惚，回過神來，看向明琨：“你們……”

明琨不置可否：“嗯。”

他揚了揚下，“原本就是搭檔，合作了幾年，就順其自然了。”

郁昭昭點點頭，沒再多問，只是舉杯同他了一下：“保重。”

離開時，并未看到，那舞臺最前端坐著的男人，左手包裹著紗布。

“裴二叔，看上了就帶走，我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人。”

裴付龍勾了勾角，扶著拐杖站起，走到臺前。

他抬起頭，看著那個在臺上眉眼如畫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