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一屁債的時候您找人幫他擔保,他違反規矩去競品店上班您還覺得他有本事!我找個真心對我的男朋友,您就嫌他窮!憑什麼啊媽!”
張嬸被問得一噎,隨即更兇了:“憑什麼?就憑他是我兒子!是我們家傳宗接代的!你一個丫頭片子,早晚要嫁人,不找個有錢的婆家,以后誰給你撐腰?我這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小雨抹著眼淚,聲音發,“您是為您好吧?您就想找個有錢的婿,讓別人看看您張嬸的兒嫁得風!可我不想嫁有錢人,我就想跟阿凱在一起!”
“反了反了!”張嬸氣得渾發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砸,又舍不得,只能重重放在桌上,“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得商量!你要是敢把那個窮鬼帶回家,我就打斷你的!”
小雨看著母親猙獰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從小到大,哥哥闖禍總有母親兜底。
而稍微不合母親心意,就是無休止的指責和打。
咬著牙,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張嬸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從小雨的男朋友罵到郁昭昭,又罵到自己命苦,仿佛全世界都對不起。
小雨突然抹了一把眼淚,轉跑進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
張嬸被甩了一臉門灰,罵罵咧咧地收拾起桌上的茶壺茶碗。
……
“唉,我真不知道小雨怎麼這樣了,我們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玩呢。”
郁昭昭嘆了口氣。
清楚小雨家的況。
哥哥周文發是家中唯一的兒子,張嬸更是重男輕。
小雨小時候經常因為哥哥闖禍被牽連,挨打挨罵是家常便飯。
后來周文發長大,家立業。
張嬸卻把全部心思放在周文發和孫子上,小雨越發不重視。
前幾年張嬸還總想著把小雨嫁出去多要點彩禮給周文發買房。
后來小雨考上魔都的大學,張嬸才消停了一陣子。
“阿執,你說為什麼都這個年代了,這種重男輕的現象還存在呢?”
宮硯執摟著郁昭昭的腰:“這不是一代人的問題,而是長期封建思想殘余的積累。”
郁昭昭沒有接話。
宮硯執在某些方面真的跟別人不太一樣。
他可以為了一個信仰,拋棄一切,拋開信仰。
也懂得尊重別人,從來不會用自己的標準去定義別人。
尤其是對。
他從不覺得是弱勢群,反而很欣賞的韌和強大。
想到這里,宮硯執笑了笑,了郁昭昭的臉頰:“今天怎麼突然發慨?”
郁昭昭手握住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偶爾想起以前的事,會覺得有些慨。”
宮硯執:“嗯?”
郁昭昭:“小時候我很羨慕小雨,因為有哥哥寵。可后來才明白,那個哥哥……”
話到這里,沒有說下去,反而問:“阿執,你喜歡兒嗎?”
宮硯執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把人抱進懷里,抬手后腰:“喜歡。”
“兒像你一樣,漂亮、勇敢,又善良。”
“更何況有一個這麼好的媽媽。”
郁昭昭靠在他懷里,抬手去他垂在肩頭的發梢。
男人材高大,心思卻細膩得不像話。
……
下午,郁昭昭去了繡廠。
現在的繡廠可不是以前那個破舊的小作坊,而是一個現代化工廠。
繡廠里除了招收了大量繡娘外,還引進了多條生產線。
繡娘大多都是老一輩的人,手藝湛,經驗富。
年輕一代的繡娘雖然經驗不足,但勝在吃苦耐勞,而且學習能力強,工作效率高。
其實很來繡廠,大多時候都是通過視頻會議或者微信群來了解繡廠的況。
這次來,也是想看看繡廠最近的生產況,順便了解一下新產品的研發進度。
今天剛好有批貨要趕進度,繡娘們都在加班加點。
郁昭昭一進去就能聽見機運作的聲音,還有繡娘們小聲議論的聲音。
“誒,我聽說咱們繡廠要被收購了。”一個年輕的小繡娘低聲音問,“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啊。”另一個繡娘嘆了口氣,“我聽說了,有人來我們廠里考察過好幾次,好像要跟我們合作。”
郁昭昭原本在跟一個繡娘說話,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停下腳步。
“合作?”第一個開口的小繡娘有些驚訝,“是跟哪家合作啊?”
“好像什麼綺羅軒……”第二個繡娘聲音越來越小。
“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繡娘被郁昭昭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看見站在后,頓時慌了神:“郁……郁老板……”
郁昭昭擺擺手:“我剛剛聽到你們在說繡廠被收購的事,真的嗎?”
兩個繡娘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那個年紀大點的繡娘開口:“郁老板,是有這麼回事。”
“綺羅軒的人來考察過很多次了,還跟我們其中幾個繡娘談過話。”小心翼翼地看著郁昭昭,“郁老板,我們繡廠真的要被收購了嗎?”
郁昭昭當場就笑了。
這個正兒八經的老板都不知道繡廠要被收購。
底下人倒先傳遍了?
敲了敲工作臺:“綺羅軒?誰讓他們來考察的?我怎麼不知道?”
那倆繡娘嚇得臉都白了,年輕點的趕擺手:“郁老板您別問我們啊,是周文發帶過來的人……就……就張嬸兒子,說是什麼戰略合作。”
“戰略合作?”郁昭昭挑眉,隨手拿起桌上一塊剛繡好的云錦,“我父親當年在弄堂里教繡娘走線時,綺羅軒還不知道在哪兒。現在想收購我們?”
把云錦往桌上一放,聲音陡然拔高:“都停下手里的活!”
整個繡廠唰地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全盯著。
郁昭昭踩著高跟鞋走到車間中央,手指劃過墻上掛著的繡樣:
“這些都是我父親帶著老繡娘熬了三年,用七十二種蠶線復原的非技法。”
“前幾天還有博館的老師來跟我談合作,說我們的蘇繡能進博院展覽。現在倒好,有人想把祖宗飯鍋端給競品?”
車間角落突然有人小聲嘀咕:“可綺羅軒給的錢多……”
老繡娘李銘佳突然站起來,手里攥著繡花針:“郁老板說得對!我教我刺繡時說,針腳要正,心也要正。我們的技是要傳給子孫后代的玩意兒,不是賣給商人換錢的貨!”
“對!不能丟了老祖宗的臉!”幾個年輕繡娘也跟著喊起來。
郁昭昭看著們眼里的,心里松了口氣。
掏出手機撥通宮硯執的電話:“阿執,幫我查兩件事。第一,綺羅軒收購芳華繡廠的所有文件,我要看看誰在背后搞鬼。第二……幫我查一下周文發。”
語氣平淡,電話那頭宮硯執自然聽出不對勁:“怎麼了?”
郁昭昭:“繡廠這邊有點小問題,我回去跟你解釋。”
宮硯執聽出不想在電話里多說,也沒多問:“好,我等你回來。”
掛斷電話,看著一屋子年輕的繡娘,聲音沉下來:“我父親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可菩薩心腸也得有金剛手段。你們都是跟著我父親學藝的繡娘,你們中的很多人都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些話,沒必要我來說。”
“芳華是我父親的心,是我一輩子的心。”頓了頓,“我希它能在我手里發揚大,而不是被外人奪走。”
“現在芳華是你們所有人的養家糊口的工作,你們有權利選擇去留。”
“但你們要記住一點,是我父親教你們走線,也是我父親把你們帶進這個圈子。”
“離開芳華之后,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再進這個行業。”
“我郁昭昭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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