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州悄無聲息的上前，隨手拿起一張紙，低頭一看。

嗯，沒看懂。

字像是一個個獨立的符號。

看上幾眼都會頭暈。

這樣的紙有整整一疊，也不知道寫了多久。

他瞇了瞇眼，有種厭惡的錯覺。

放下紙，轉為攥住的手腕，“你在寫什麼？”

許初順勢停手，“沒什麼。隨便寫寫。”

他不信這句話。

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

他們剛做了最親的事，他所剩不多的愿意給。

大手一，將抱起，放在床上。

注意到著的腳，皺了皺眉，“怎麼不穿鞋？”

隨手拿起的鞋子，單膝跪下，給套上鞋。

那腳指頭圓潤可，因為張了。

就像昨晚那樣，耷拉在他手臂上，腳指頭蜷一團。

他的眼神驟然變沉。

許初嘶了一聲，想把腳回來。

他的手像鐵鉗，牢牢鉗住，彈不得。

更讓人恐懼的是他的眼底蒸騰著的念，和昨夜一樣。

的后背繃起來，一只手悄悄上旁邊的臺燈柱子。

他松開力道，將鞋子給套上，并且順手將臺燈從手里拿走。

“如果想弄死我，用這個不行。弄傷一個男人只會令他發怒，讓你的下場更慘罷了。”

這一番話帶著教訓的口吻。

隨即他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手里。

那是，一把手槍。

“m18，SIGSauerP320，口徑9×19mm，后坐力小，很適合你。”

怔怔的看著那個冰冷的可以隨時奪走命的武。

他上膛，帶著的手，緩緩舉起槍，對著自己的額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

“你扣下扳機，我會死在你眼前。”

平靜的問：“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從不懷疑。”

他松開的手，慢慢閉上眼。

神虔誠的像是等待審判的囚徒。

許初抿著，手指在扳機上松了又，稍有差錯，子彈會穿他的腦袋。

剛剛看見了，彈夾里是滿的。

最終，放下槍。

陸瑾州勾起角，睜開眼，出眼底的笑意，“你不舍得。”

背過，不想回應。

卻被他掐著下轉過來，“我不喜歡你背對著我。”

忍了又忍，“可以讓我走嗎？”

“你很想離開我？”

“不，我想離開這里。營地還有很多士兵需要治療，還有，可以放過張醫生嗎？他是個很好很厲害的醫生，不應該被我牽連。”

“你一直都這麼關心別人？”

“張醫生不是別人。”

陸瑾州撿起桌面上的紙，晃了晃，“那你告訴我，你寫了什麼？說了，我放過他。”

垂眸，低聲道：“八十八佛大懺悔文”

他被這個詞愣了下，甚至還讀不順，“什麼文？”

“梵文的佛經。”

“你寫這個做什麼？”

在心底默念，為了懺悔。

“說話。”

他不喜歡的沉默。

“破戒，需要懺悔。”

“破什麼戒……”他話語一頓，“你是說，昨晚？”

他難掩錯愕，“你信佛？”

不愿再說。

那種深刻的罪惡洗不掉。

恨不得再抄經書重新懺悔，還想做更多的事，減輕罪孽。

陸瑾州想到無數個可能，唯獨沒想到這一點，一時間，有些找不到思緒。

“我想去醫療營。”

再次提出。

陸瑾州同意了。

當再次出現在人前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許醫生消失的一天一夜，眾人心照不宣。

正值夏日，穿著白大褂，脖子上還帶了一條巾，掩耳盜鈴的遮住痕跡。

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更自然，但偶爾忍不住了腰。

張醫生也被放出來了，看見后，激的迎上來，“小許！你沒事吧？”

搖搖頭，“沒事，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生怕張醫生被嚴刑供。

好在陸瑾州沒這麼做，張醫生看著完好無損。

“他只是問了我幾個問題。”

張醫生沒有瞞著，把那天莫名其妙的對話告訴許初。

許初明白了，陸瑾州在確定和張醫生的關系。

確定后，他會做什麼？

還有，阿歷克斯到底想做什麼？一邊想將送走，一邊卻讓陸瑾州發怒。

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在醫療營外，有好幾個士兵守著，去哪，他們就去哪。

且這些人只聽陸瑾州的命令，比起保護更像是監視。

看似給了自由，只是換了個更大的籠子。

“小許，那我們……”

“噓。”

張醫生立刻捂住。

在紙上寫了一句話：計劃待定，等我消息。

張醫生點點頭，將紙條撕了丟掉。

兩人迅速進工作狀態，爭分奪秒的搶救病人。

而許初比原先更狠，幾乎是不要命的連軸轉，忙得連水也沒喝幾口。

張醫生看見蒼白的臉，不得不阻止，“你需要休息，再這麼下去你吃不消。”

“沒關系。我可以的。”

“小許！你這麼執著干嘛？不要命了嗎？”

因為停下來，便會被罪惡淹沒。

佛說，懺悔以言明，以心凈心。

破了戒，無論愿與不愿，這是罪。

“你放著，我來。”

張醫生強行拿走的醫藥箱，代替給下一個士兵理傷口。

嘆了一口氣，繃的心弦放松后，疲憊如水襲來，連站都站不穩。

忙碌到天黑后，安頓好最后一個急診士兵，坐在醫療營里，踟躕著沒有走。

在害怕。

越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當陸瑾州掀開簾子進來時，的幾乎繃。

“走吧。”

僵的站起，跟在他后，一起離開。

穿過大半個營地，回到1號樓。

整個營地再次沸騰。

許醫生真寵啊！將軍不僅親自送人去上班，還把人接回來。

哪怕在戰事吃的時候，將軍還惦記著人。

多倫特拿肘子頂了頂隊友，“你輸了，把券給我。”

隊友心不甘不愿的將未來一個月的資券拿出來，塞給他，抱怨著：“這許醫生是哪里來的？手段真厲害，都和別人私奔了，頭兒還能搶回來。”

多倫特哈哈大笑，“這不是沒奔呢，頭兒不吃到里肯定不甘心，一吃就肯定停不下來，現在正是寵的時候。”

“那我們再打個賭，看能被頭兒寵幾天。”

“行，我賭七天，睡一個人，七天就膩味了。”

“嘿，那我這次賭三天，三天后就要開戰了，哪有人什麼事。”

站在角落的希婭聽著多倫特的賭約，目落在前方那道頎長的影，眼底涌出不甘，啞聲道：“這和你說的不一樣。”

阿歷克斯從后走出，意味深長的說：“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