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頭, 低聲道了一句“謝”。

章紀堂看了一眼，靜默地坐在了邊。

風吹到男人上, 為擋去些許涼意。

兩人都這般靜默地坐著, 有鷹從頭頂飛過, 偶而發出一聲嘶鳴。

半晌，章紀堂先開了口。

“西域有個傳說，說涿月族的王有了一位次子, 那次子能騎善，小小年紀就曾下天上的飛鷹, 獵殺地上的虎豹，十分厲害。可是涿月王只有王妃一妻，王妃也只有一男一兩個孩子。那次子來歷不明，相貌又十分出眾, 就仿佛西域傳說中的神。于是西域便傳聞，涿月王同神生了這個次子。”

他輕聲說起西域的傳聞, 風時而時而緩，又在風暫時的停下的時候，章紀堂也頓了一下。

沈如是轉頭看了過來。

“這傳聞怎麼不繼續說了？”

男人見來了興趣，低聲一笑, 又繼續說起來。

“涿月王的這位次子, 很快就因為傳聞是神之子，在西域各部族聲名鵲起，甚至傳聞傳到了本族, 涿月族人也好奇，自己的王何時有了這樣一個神的次子。直到某日，他們親眼看著涿月王帶著那位次子去林中獵殺黑熊，次子小小年紀，一箭中了熊的眼睛。眾人皆歡呼，可那熊發了瘋的撲了過來，一下驚奇了那次子的馬。次子倒是沒從馬上墜落，被涿月王一把拎了起來，這一拎，抖開了他外面的裳，眾人看清那次子眉眼形，好巧不巧的，竟然同自家王姬一模一樣。”

他說到這，看住沈如是的眼睛，“你說巧不巧？”

沈如是不勾起了角。

那是十二歲的時候，纏著父王待去打了一年的獵，換了男兒的裝扮，因而生出的傳言。

當時也沒能想到，怎麼生出神這一說。

不由道，“西域人多信神，這傳言當時傳的有鼻子有眼，連我母后都快要信了，同我父王置了兩天的氣，那次熊我差點墜馬，倒也把這傳聞平息了下去。”

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說起來，竟然還歷歷在目。

目朝著遠的山巔看去，男人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那傳聞平息之后，西域各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涿月王姬長得又善騎，沒多久，各部族皆遣人去涿月一族，求娶涿月族的王姬。阿云那王姬名聲大振，但是涿月王對這些前來求娶的人一個都看不上，只怕他們會虧待自己的掌上明珠。”

沈如是低頭淺笑，章紀堂彎了眼睛，繼續說著，“便想著在自己族中尋一個青年才俊。可惜，阿云那王姬自己眼界也是非常之高，選了幾月都沒選出來。后來為王姬選婿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他這麼說，側頭去看一旁的坐著的人兒，那人兒輕輕搖了搖頭。

“倒也不是。那時我父王就已經不滿于突厥的暴，準備投靠芒朝，父王是想等到合族來了芒朝，再在芒朝人里為我選婿的，只是... ...”

沒說下去，聲音輕輕的有些許哽咽。

男人卻將的話頭接了下去。

“只是，彼時我還沒有考中進士，涿月王自然也是看不上我，不過如今考中了進士，不知道你父王可看得上？”

話音落地，便轉頭看了過來。

明月映襯的眼睛閃耀著高山白雪的亮。

章紀堂問，聲音輕輕地在風中飄，“不知阿云那王姬這般看我做什麼？”

“這些事你怎麼都知道？”

章紀堂沒有回答反而問，“難道不是傳聞的這樣？”

沈如是搖搖頭，“是這樣，但這些事太久遠了，久遠的我都快忘了。”

章紀堂卻笑了，“一點都不遙遠，盛名在外的阿云那王姬，眼下不還是要選婿嗎？就是不知道你父王到底瞧不瞧得上我這個芒朝人？說起來，我非西域人，倒是恰恰合了你父王的心意。”

這話落了話音，風中吹來一陣花香。

不知是什麼花香，在如水般清涼的夜里，平白增添一和的暖意。

男人微微側頭看住沈如是的眼睛。

“你說呢？”

月在他臉上勾勒出一道廓線，花香與吐氣的溫度混在一起，盡數地撲到了沈如是的鼻尖。

有風吹著擺輕拍，將他的擺拍在了的擺上面。

他緩而慢地靠近，仿佛真的要從口中聽出一個答案。

熱的吐氣錯著在兩人中間纏網，像是將人兜頭罩住了一樣。

沈如是在他明亮的眼眸中，心下突突快跳了起來。

“我不知道。”匆忙道。

這話說完，連都聽到了慌的意味。

男人果然勾起角笑了起來，玩味似得嚼著的話，“哦，你不知道，倒也不是拒絕呢... ...”

沈如是一氣，但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是別想收回來了。

心頭跳的越發快了。

首輔大人也笑得越發玩味，越發曖昧，輕聲地提醒，“眼下不知道沒關系，只不過和阿云那王姬提到的契約，你可別不知道了。”

沈如是一下想起了那個一輩子的契約。

心跳的更快了，這種慌的覺真是太不好了，必須立刻停止。

深吸了一口氣。

“您若是覺得涿月族有用，就將涿月族留下，若是覺得沒用，便驅逐就是。涿月一族前路如何，同某一個人沒什麼關系，便是我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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