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披風幾乎把沈若錦整個人都包裹其中,大半張臉都被帽檐遮住,但秦瑯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元平急著進去看秦瑯,見牢頭站著沒,立刻催促道:“你還愣著做什麼?趕把牢門打開啊。”
牢頭連聲應“是”,趕拿鑰匙把牢門打開了。
元平率先,“二郎你沒刑吧?站起來我瞧瞧。”
沈若錦提著食盒跟著走了進去。
秦瑯上還穿著服,只摘了帽,他坐在破木床上,也跟在錦繡叢中一樣隨意自如,見他們來了才不不慢地起。
元平圍著秦瑯轉了一圈,看他上沒傷,才稍稍放下心來,“沒刑就好,這天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在這委屈幾日,我會在父皇面前為你求,盡快救你出去的。”
秦瑯的目一直落在沈若錦上,沒把元平說的話當真。
要是求管用,皇帝就不會讓人將他捉拿下獄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說了一句,“多謝殿下。”
“行了,你我之間用不著說謝字。”元平也看出來了,秦瑯的心思都在他夫人上,也不太愿意聽他在這廢話。
于是六殿下十分自覺地往外走去,“你們有話快點說,我在外頭等你們。”
牢頭等人都被元平打發走了。
隨行眾人也都退到外面候著。
牢房里只剩下秦瑯和沈若錦兩個人。
沈若錦將食盒擱在木桌上,抬手掀開帽子,出秀的面容。
秦瑯握住了的手,“夫人怎麼到這里來了?”
沈若錦拉著他一同坐下,低聲道:“衛包圍了鎮北王府,宮中侍來傳皇上口諭,說你是北漠細,王府所有人都被。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自然來要看看你。”
看秦瑯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繼續道:“秦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瑯道:“是李鴻,李鴻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兩個證人,指證我不是母親親生的,還說我是北漠人,又添油加醋說父王和母親窩藏北漠細。加之罪,李鴻自然是想怎麼加就怎麼加。”
“你怎麼可能是北漠細?你剛剛才打退了北漠人!皇上就這樣聽信了李鴻的一面之詞?”
沈若錦氣得想問候皇帝十八代祖宗。
“夫人莫急。”秦瑯在天牢里待了這麼久,反倒比誰都心平氣和。
他說:“其實在北境的時候,就有人跟我提起了我的世,只是我當時不愿意相信。”
沈若錦詫異道:“你的世?難道……”難道秦瑯真的不是王妃親生的?
秦瑯湊到沈若錦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說:“北漠左相祁明逸和北漠大元帥雷方澤都同我說,我是北漠人。是北漠先帝和先皇后之子,是他們尋找已久的殿下。”
“竟有此事?”
沈若錦一時之間都難以接。
秦瑯道:“我原本想著回到京城,遠離北漠那些人,就當這事不存在。等父王好一些,我就辭帶著你去江南,咱們也不過問朝堂是非,哪知李鴻這麼快就把事揭出來。也不知道李鴻是從哪里得知的,當真是時也命也。”
沈若錦跟他說:“今日林表哥和喬夏抓住了一個李鴻安排在王府里的眼線,來福,是他聽到王老夫人跟父王說你不是他親生兒子的事,將這個消息送到了李鴻手里!”
“原來是這樣。”
秦瑯也沒想到,王老夫人會如此多事,捅出這樣大的子。
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秦瑯道:“李鴻十句話有九句是假的,偏偏有一句是真的。”
他不是母親和父王的孩子。
他真的是北漠人。
“所以……”沈若錦忽然想起來了在北境的時候,秦瑯曾經有兩次跟說了很莫名的話,“你那次問我,若你不是大齊人,我會如何。那時候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秦瑯點頭,“嗯”了一聲。
他說:“我不告訴你是因為……”
“這樣的事自然是越人知道越好。”沈若錦用不著他解釋,從懷里取出了一包還熱乎著的芙蓉糕遞給秦瑯,“你在牢里有沒有晚飯吃?這包芙蓉給你,了就吃兩塊墊墊肚子。”
秦瑯手接了過去,還是溫熱的。
沈若錦就這樣一直揣在懷里,一路帶過來。
秦瑯拆開紙包,拿起一塊,卻沒有立馬吃,“這次是我連累了你們,沈若錦,你……”
“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沈若錦道:“你被母親收養的時候,尚在襁褓之中,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不知道的小小嬰兒。這麼多年,母親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來養,若不是忽然發生這事,只怕母親一輩子都不會說出當年的真相。”
秦瑯低聲道:“我知道。”
他知道母親一直都把他當做親生兒子。
所以祁明逸和雷方澤跪求他回北漠的時候,他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他這一生,只想跟沈若錦攜手終老,好好孝順母親,讓頤養天年。
可惜,世事不遂人愿。
這件事終究沒有瞞過所有人。
沈若錦輕聲道:“即便是到了現在,母親也沒有說出你不是親生的。”
秦瑯咬了一口芙蓉糕,“母親永遠都是我的母親。”
沈若錦看著他,“我也是這樣想的。”
秦瑯朝笑了一下,“夫人送的芙蓉糕就是好吃。”
沈若錦見狀,將食盒打開,把六皇子吩咐人準備的菜肴都拿出來放在木桌上,然后將碗筷遞給秦瑯,“這都是六殿下專門讓人給你準備的,趁熱吃。”
秦瑯把芙蓉糕包好塞進懷里,接過碗筷,開始用飯。
沈若錦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事已至此,你心中可有應對之策?”
秦瑯道:“如果只是李鴻誣陷我是北漠細的話,這事總會查清楚的一天,我不曾做過通敵叛國之事,不管他們怎麼查,我都不怕。”
沈若錦道:“要是他們還有后招呢?要是皇上犯了疑心病,非要你死不可呢?”
秦瑯放下碗筷,輕笑道:“那我就覆了這元氏江山,讓他們知道究竟孰對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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