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起，周屹衡地為喬安攏西裝外套，指尖在鎖骨似有若無地輕，隨即收回。

兩人沿著花園小徑緩步前行，鵝卵石路面上，兩道依偎的影被月拉得很長。

轉過紫藤花架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顧擎深獨自站在廊檐下，指尖夾著的香煙在黑暗中明滅不定。

月勾勒出他修長的影，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上，領帶早已不知所蹤。

他整個人仿佛與夜融為一，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在煙霧后若若現。

三人的視線在空中匯，空氣瞬間凝固。

“顧總。”周屹衡率先開口，聲音溫潤如玉，卻敏銳地察覺到喬安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微微收。

顧擎深略一頷首，目在兩人握的手上停留片刻，隨即移開。

煙霧繚繞間，他的表晦暗不明。

喬安下意識想要逃離，卻被周屹衡更用力地握住。

“屹衡...”輕聲喚道。

周屹衡轉向，修長的手指溫地拂過的耳垂，“我先上樓。”

臨走前，男人低頭在額角落下一吻，聲音恰到好地讓廊下的人也能聽見：“我回去給你放洗澡水，嗯？”

喬安還未來得及反應，周屹衡已經為整理好外套，與顧擎深肩而過。

兩個男人視線相接的瞬間，空氣中似有火花迸濺，卻又在轉瞬之間各自移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花園里只剩下喬安和顧擎深。

夜風卷著紫藤花瓣飄落，停駐在的鞋尖，喬安盯著那抹淡紫出神，心跳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顧擎深已經很久沒在世界出現過了，久到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曾經是多麼刻骨銘心地過面前這個人。

“恭喜。”顧擎深突然開口，低沉的嗓音里帶著煙草的沙啞，“周家在港島基深厚。”

喬安皺眉，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是在暗示貪圖周家的權勢嗎？

“顧擎深，有話直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夜風中微微發抖。

顧擎深將煙頭碾滅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濺。

他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袖口，皮鞋碾過地上的花瓣，發出細碎的聲響。

“喬小姐這次眼不錯，終于挑到好男人了。”

喬安的指甲深深陷掌心，過往的記憶如水般涌來。

強迫自己揚起下，盡管睫在不控制地輕：“還得多謝顧先生，畢竟您親手教會我，這種東西，不過是籌碼不夠時的遮布。”

“學得不錯。”顧擎深突然近，冷冽的木質香混著煙草氣息將籠罩，“希你一直記得這個教訓。”

紫藤花簌簌墜落，喬安突然輕笑出聲，后退半步拉開距離。

“是啊，多虧顧總言傳教。”月下，的睫投下細碎的影，“所以現在——”

將周屹衡的外套又攏了些，綢襯里著，還殘留著那個人的溫，這份溫暖讓莫名心安。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顧擎深的目在攥著外套的手指上停留兩秒，隨后移開：“周家最近在接倫敦的投行，聽說要開拓歐洲市場。”

夜風裹挾著花香拂過，喬安的呼吸為之一滯。

周屹衡上周確實提過要去倫敦出差，開拓歐洲市場意味著周家部又將風起云涌。

畢竟，周屹衡奪權功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

“顧總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這些閑事了。”喬安皺眉，下意識擔心周屹衡又要開始忙碌。

顧擎深沒有接話，只是目久久停留在臉上，隨后輕笑出聲，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靜了一會兒。

喬安轉走，擺掃過滿地落花。

“喬安。”顧擎深突然喚住，聲音輕得幾乎被夜風吹散。

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是最沒用的籌碼。”他的聲音里帶著從未聽過的疲憊，“把心都出去的時候，至要確定對方給的價碼，值得你押上全部賭注。”

喬安猛地轉，擺在月下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的眼睛亮得驚人：“謝顧總的教誨。”深吸一口氣，“但我也想告訴顧先生，不是所有人，都會把別人的真心當作談判桌上的籌碼。”

...一直到喬安的影幾乎已經消失在拐角，顧擎深都還站在原地。

余中，周屹衡的西裝外套在肩上輕輕擺，像一面勝利的旗幟。

...

廊柱后，打火機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宋柏川叼著煙走出來，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何必呢？”

怎麼說也應該是最后一次見面了，分明可以將氣氛搞得輕松一點告別，又何必這麼決絕地將人徹底推到另一個世界。

顧擎深在原地佇立良久，直到那抹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夜風吹散了他低語的呢喃：“釋懷了，周家那位不錯，能護住。”

......

回到莊園房間后，暖黃的燈和地籠罩著整個空間。

喬安踢掉高跟鞋，赤著腳踩在的地毯上，整個人像是被走了所有力氣。

周屹衡聽到聲音，從浴室出來，接著在客廳找到喬安，從后輕輕環住，溫熱的膛著的后背：“吵架了？”

喬安沒有回答，只是轉過，將臉埋進他的膛。

周屹衡上淡淡的檀香包裹著，卻驅散不了心頭那莫名的酸。

“安安。”周屹衡察覺到的異樣，修長的手指穿過的發，作輕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喬安搖搖頭，攥了他前的襯衫。

布料在指間皺一團，就像此刻糾結的心緒。

“顧擎深說什麼了？”周屹衡的聲音依然溫和，但喬安敏銳地覺到他的微微僵。

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周屹衡看的眼神里想開裹著坦坦和包容，這其實讓喬安有點不安。

對這份從天而降的幸福只敢保持一半的熱度，也克制地盡量讓自己不去依賴。

這也是他們為什麼確認關系到現在，還依舊不是很的原因。

喬安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沒事，只是...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