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酒吧燈再次亮起，顧淮深看著桌前的幾排酒水:“各位還玩得開心嗎？”

貝荔被宋柏川管慣了，下意識覺得顧淮深這是生氣的表現：“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

顧淮深的目從初穗泛紅的臉頰移到貝荔臉上，突然笑了：“我看起來像來興師問罪的？”

他變魔般從后拿出一個絨盒子，“只是來送這個。工匠剛空運到島上。”

初穗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珍珠耳環，在酒吧燈下泛著潤的澤。

“明早化妝師要用，”顧淮深輕聲說。

他的目再次掃過桌上五六的酒杯。

貝荔看著面前雖然明面上沒生氣，但一來就霸著初穗，打他們姐妹局的男人，突然把初穗往顧淮深懷里一推：“行了行了，人還給你！我們撤了！”

顧淮深出現在這，那說明宋柏川也在這附近，貝荔見勢拽起秦方好就要溜。

“等等。”

顧淮深住們，從錢包出一張黑卡遞給貝荔，“今晚所有消費記我賬上。”

他頓了頓，補充道：“別讓喝太多，明天會頭疼。”

貝荔握著黑卡瞪大眼睛，隨即笑得像只腥的貓：“遵命，顧總！”

“唉...要是宋柏川能像你一樣那該多好。”

顧淮深沒理會貝荔對于某個人的控訴，只是低頭看向懷里的初穗：“你了酒，給別人我不放心，我去外面等你...”

初穗也看著顧淮深好一會兒，才趴在他肩上朝他耳邊低聲開口：“半個小時。”

顧淮深挑眉，點頭：“我去車里等你。”

落下一枚輕吻，他起前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貝荔說：“對了，宋柏川說你把他拉黑了？他找不到你很著急。”

另一邊貝荔的笑容僵在臉上：“后半句是你為自己兄弟說話吧。”

貝荔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向來只有自己急的份。

見這麼說，顧淮深也不在意，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沒再多說，轉離開了酒吧。

等顧淮深的影消失在們視線后，貝荔下一秒就把宋柏川忘掉在腦后。

“哇哦，”吹了聲口哨，“你是怎麼把當年那位恨不得把你24小時都監視起來的偏執狂調現在這副賢夫模樣的？”

沒等初穗回答，秦方好疑:“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

貝荔來了興致，眼淚亮晶晶地把自己酒杯滿上:“當年你是不知道，顧淮深瘋狂到把你邊那位囚在別墅里一周多時間。”

“當時見不到穗穗，我都差點報警了。”

秦方好錯愣，居然還有這事。

這兩年也算和顧淮深打過不道，但是完全看不出顧淮深之前居然還玩囚這套。

初穗心早已經不在這里面，貝荔和秦方好見這副模樣，把顧淮深的黑卡塞懷里順便趕著人趕離開。

畢竟明天辦婚禮，要忙是事多著呢，們也不是真的要鬧到多晚。

跟兩個好友告別，初穗腳步略微加快往酒吧出口方向走去。

初穗推開酒吧厚重的木門，夜風裹挾著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讓略微清醒了幾分。

不遠，車窗半降，顧淮深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正低頭看著手機。

車頂燈勾勒著的側臉，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冷。

街燈在雨后的地面上投下細碎的斑，腳步開始變得有些急切。

似乎是察覺到的視線，顧淮深抬眸，目準地鎖定了。

初穗心跳了一拍，剛拉開車門，就被他手一拽，整個人跌進他懷里。

接著，車門“砰”地關上，狹小的空間里頓時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這麼快。”顧淮深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現在距離顧淮深剛剛離開，15分鐘都不到。

初穗微微仰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不行嗎”

顧淮深低笑一聲，手指輕輕住的下，拇指挲著的瓣：“行。”

話說完男人作勢就要低頭吻了下來。

初穗還惦記著自己今晚喝了酒，連忙抬手擋住，顧淮深的吻落在手掌心。

沉重的氣息噴在手心，的。

兩人就這麼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對視。

良久，顧淮深嗓音低啞：“嗯”

初穗靠在他懷里，“我喝酒了，你不能酒駕。”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了酒的緣故，嗓音罕見帶著..

如果可以，顧淮深想把進自己骨里，與同喜同悲，共生共死。

這沖讓他獨自走過黑暗孤獨的四年，最后終于迎來曙。

初穗于他而言，就是曙，讓他學會的曙。

...

車子緩緩駛離酒吧，初穗被放在副駕上，過車窗看著霓虹閃爍的街景，忽然想起貝荔剛才說的話。

“顧淮深。”輕聲他。

“嗯？”

“你剛剛在酒吧...聽到了多？”

初穗轉過頭，目筆直地進他的眼底。

夜從車窗外流淌而過，在他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影。

顧淮深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骨節泛起青白。

他側眸瞥了一眼，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覺得呢，學妹。”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初穗眉梢輕挑。

沒料到他承認得如此干脆，反倒讓間泛起細微的意。

“后悔嗎？”他忽然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

初穗怔住：“后悔什麼？”

后悔遇見我。

顧淮深沒開口，目沉沉地落在前方被車燈劈開的夜里，下頜線繃一道鋒利的弧。

儀表盤的藍映在他眼底，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暗涌的漩渦。

手覆上他青筋微凸的手背。

“不后悔。”

初穗將手指進他的指，聲音輕得像嘆息:“高中的你是吸引是喜歡。”

“四年前的你是明知道不該上但是還是上了”

“現在的你是很很。”

高中時期的顧淮深，是帶著傲氣的天之驕子，是神壇上的驕，是那種站在人群中，即便什麼都不做，就會發的存在。

而當時蜷在影里的，被那道一閃而過照拂過，便念念難忘。

所以即便像趨的飛蛾般被那耀眼的芒灼得眼眶發燙，也忍不住將他藏在心底。

剛領證的他，在失去自我的邊緣徘徊，像座孤島切斷所有纜繩，長時間的自我封閉導致他對于初穗的也變得后知后覺，甚至患得患失。

可即使是這樣，初穗積多年的心理問題卻是在這個時候被他治。

雖然后面出現了小曲。

但初穗一直堅信，顧淮深心底一直都是自己當年遇到的那個天之驕子，即便是中間覆了塵，只要有陣輕的風拂過，他還是那個神壇上的年。

而那張封存的照片，最終意外地讓顧淮深找回到現在的自己。

初穗之前不太信因果論，可是現在覺得，或許世間真的有命中注定這一回事。

有些人或事，你就是注定要糾纏，要別離，要擁抱。

...

初穗的聲音很堅定。

短短三句話，車廂陷深海般的寂靜。

初穗覺到他反手扣住的手指，十指相扣的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骨骼碾碎。

輕輕回握，指甲在他掌心留下月牙狀的紅痕。

他們都明白——他們曾經那些破碎的、暴烈的、不堪的碎片，現在已經長了彼此靈魂再也無法剝離的一部分。

溺水者終于抓到浮木。

流浪多年的靈魂也終于尋到了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