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折騰了不，小家伙的力早已耗盡，這天晚上早早就睡著了。

而初穗卻睡不著。

腦子里糟糟的，像是塞了一團理不清的線，思緒紛雜地纏繞在一起。

深夜兩點，仍坐在臥室的臺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指尖無意識地挲著桌子的邊緣。

手里的刺痛仿佛不到一般，目落在窗外漆黑的夜里。

直到門口傳來“啪嗒”一聲輕響。

許夏端著一杯溫開水走進來，上披著一件薄薄的針織開衫，顯然也是還沒睡。

“我就說你房間燈怎麼還亮著。”輕聲道，把水杯遞給初穗，順勢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許夏著初穗眼下淡淡的青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手輕輕了兒的臉頰，到一片微涼的。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許夏的聲音里帶著心疼，“哪里不舒服嗎，臉也不太好。”

初穗下意識偏了偏頭，躲開母親的手，卻又在下一秒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明顯。

抿了抿，低聲道：“沒事，就是時差還沒倒過來。”

察覺到初穗閃躲的作，許夏一僵。

目在兒臉上停留了幾秒，突然手握住纖細的手腕。

初穗的手很冰，甚至在微微發抖。

看著兒安靜的側臉，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輕聲問道：“這次回來...還走嗎？”

初穗的手指微微一頓，杯中的水紋晃了一下。

許久，垂下眼睫，沉默了幾秒才開口：“...不知道。”

許夏嘆了口氣，手輕輕了的頭發，指尖到微涼的發。

“你總這樣，什麼都不說，一個人跑得遠遠的。”許夏的聲音很輕，帶著心疼，也帶著無奈。

初穗的嚨微微發，指尖無意識地了杯子。

許夏著兒清瘦的側臉，這十幾年來，們母真正相的時得可憐。

初穗高中時就被送到京北住校，后來出國留學，再后來和顧淮深結婚那兩年，也總是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

再之后，干脆跑得更遠，去了世界各地，一走就是三四年，連電話都很打回來。

印象里明明還是那個只到自己腰高的小姑娘，眨眼間已經變了一位且有韌的。

許夏自豪的同時，心里又苦又。

這些年，一直沒有機會好好陪過初穗。

“穗穗……”輕輕握住兒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媽媽這些年，錯過了太多。”

初穗微微一怔，轉頭看向母親。

許夏的眼眶微紅，目里帶著懇求：“能不能……給媽媽一個機會？讓我好好陪陪你。”

的手指微微收，像是怕一松開，兒就會再次消失，“別再走了，好嗎？國外那些危險的工作……媽媽真的很擔心。”

窗外的夜靜謐，月過紗簾灑進來，在兩人之間投下朦朧的影。

初穗看著母親，余里忽然捕捉到鬢角那抹刺眼的泛白。

時間真的在不知不覺間帶走了太多東西。

張了張，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嚨發。

“接下來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留在國，您放心。”

初穗始終覺得自己是漂流在這個世界上的，所以不敢給許夏任何保證。

許夏掩下眼底的失落，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轉而問道：“今天見到顧淮深了？”

聞言，初穗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滯了一瞬，隨即扯了扯角，故作輕松地“嗯”了一聲。

終究還是知莫若母，許夏看著，目和卻帶著察一切的平靜。

初穗拿起水杯，溫熱從指尖蔓延，低頭抿了一口，想到傍晚在機場時保姆說的那句話。

沉默片刻，終于還是開口：“他怎麼會帶過紀隨？”

許夏的手指輕輕搭在杯沿上，目微微低垂，像是陷了回憶。

初穗和顧淮深協議婚姻的事，許夏是在已經離開京北大半年后才的知的。

后來也跟顧淮深一樣，嘗試過聯系初穗。

只是結果都一樣。

那段時間，顧淮深來找許夏確認了一件事，那便是初穗高中是在哪里讀的。

說到這里，初穗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心跳已經加速。

所以，他是知道了嗎？

旁邊的許夏并不知道關于他們高中是同校這件事，還在自顧自講著。

從那之后，秦安紀家的別墅里，時常能看見顧淮深的影。

他也什麼都不做，就是經常將車停在樓下，著初穗二樓那個房間。

也就是現在們所在的臥室。

一開始，許夏埋怨顧淮深沒照顧好自己兒，甚至后來在得知初穗得過抑郁癥的時候，許夏對顧淮深的態度更是冷到了極點。

但同時，也埋怨自己。

一直到。

“兩年前，紀啟明...出了車禍。”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重量，“那段時間，我忙著照顧他，醫院、家里兩頭跑，本顧不上紀隨。”

初穗的指尖微微收。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安排，那幾天，他正好在秦安”許夏頓了頓，繼續道，“他見到我們忙得焦頭爛額，紀隨那段時間又不喜歡被保姆帶，他便找到我，態度很低微，主說...可以嘗試著照看紀隨兩天。”

初穗怔了怔，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他主提的？”

許夏點點頭，眼神有些復雜：“嗯。他看紀隨的眼神一直都很復雜，像是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突然，初穗手里的水灑了一點。

許夏嚇了一跳，“沒事吧。”

初穗搖搖頭，低著頭，不愿讓許夏看見自己已經泛紅的眼眶:“沒事，您繼續說。”

“紀隨很喜歡他，在他邊待著反而比跟著我更安靜。”

“紀啟明那次傷得不輕，被競爭對手故意下了黑手，住院住了兩個月。”

彼時紀家并不是安全的存在，而紀隨跟在顧淮深邊，無疑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在顧淮深提出將紀隨帶到京北照看的時候，紀啟明和許夏并沒有反對。

初穗沒說話，只是盯著杯中的水面，看著那一圈圈細微的波紋。

“后來...”許夏輕輕嘆了口氣，“紀啟明的況穩定，把對方送進監獄之后，顧淮深就把紀隨送回來了。”

“紀隨就是在那段時間跟他混的，從那之后，他偶爾會來看紀隨，帶他出去玩，小家伙也一直記著他。”

“穗穗，作為長輩，能看出他這幾年過的并不好。”

許夏小心翼翼說著，但又怕初穗誤會自己的立場，隨即又開口:“但是你才是我的兒，如果你不喜歡，接下來我會慢慢減紀隨跟他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