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舷窗外的云層被夕染橘，初穗著登機牌的手指沒過。

盯著座椅后背屏幕上跳的航班信息，旁的秦方好正將護頸枕套進脖子。

毫無意外，五個人中三個合同到期的都已經離職。

畢竟這份職業太過于危險。

Ben已經被總部調去其他團隊，現在那片雨林只剩下萊在帶他們。

行李架上的攝影包隨著飛機輕微晃，秦方好瞥見出一角的鏡頭蓋，手將包往里推了推，帆布帶著悉的糙。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聲開口。

“哎，也不知道萊帶那群新人會不會帶不過來。”

“一下子走了三個人，還算悉的Ben還被調走，也不知道總部是不是故意的。”

話音未落，手機在口袋里震，是萊發來的消息，配圖是新搭好的觀鳥高臺，鏡頭里幾只翠藍雀正在他掌心啄食。

候機廳的記憶突然翻涌上來。

臨別時Ben把收藏多年的鳥類圖鑒塞進初穗懷里，書頁間夾著用樹脂封存的藍尾鵲羽；Kim難得摘下標志的墨鏡，鏡片后的眼睛布滿，卻笑著往們行李箱塞了兩盒澳洲特有的鴯鹋油膏藥——“治跌打損傷的，留著防”。

怎麼說大家也朝夕相了幾年，曾經多次出生死，命都是綁在一起的。

原來分開這麼簡單。

一個不經意的決定，可能大家的人生軌跡就都紛紛錯開，再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

察覺到秦方好低落的緒，初穗同。

“其實這次任務順利。”笑了下，開口，指尖劃過座椅扶手的紋路，“沒遇上暴雨山洪，也沒被毒蛇咬...”

“要不，我們現在回去...”

說實話，如果不是好姐妹堅持，初穗還真說不定會繼續續約。

豈料初穗話一出，秦方好臉上的惆悵瞬間消失殆盡，猛的搖搖頭。

“之前你差點摔下三十米高的斷崖。”秦方好猛地轉頭，額角碎發掃過護頸枕，“那天要不是Kim拽住你的登山繩...”

的聲音陡然發，想起當時初穗懸掛在半空，攝像機還死死抱在懷里，腳下是蒸騰著霧氣的深谷。

見狀，初穗笑了下。

明白秦方好是真的關心自己，不然自己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勸回國。

“謝謝你，好好。”

——

機艙頂燈暗下來時，空乘開始分發晚餐。

當飛機穿越國際日期變更線，初穗終于歪頭睡去。

秦方好輕輕取下落的耳機，播放列表里循環著一首不知名的民謠，旋律像極了雨林里此起彼伏的鳥鳴。

云海之下，祖國的海岸線正在夜幕中舒展。

秦方好出口袋里的金屬徽章，上面鐫刻的鳥雀圖騰泛著冷。

這是Kim在登機前塞給們的，背面刻著一行中文小字：“有緣再見”。

......

秦方好將近四五年沒回家，落地的第一件事便是轉機去了西北。

而初穗自然是先回秦安。

至于回來之前提到的關于森林開發這件事，兩人都默契地打算先回國先歇一陣，后面再談。

不在國的這幾年，母親許夏一直都有跟初穗聯系。

所以今天回來，許夏自然是知道的。

紀啟明這兩天在國外出差，所以許夏便獨自帶著小兒子來接機。

小紀隨剛過四歲生日不久，現在已經口齒清晰，格鬼靈，時常蹦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句子。

加上平日里頑皮得不行，家里的傭人都十分頭疼。

以至于，每次出門都要帶兩個保姆一起看著。

秦安市機場到達廳人如織，電子屏不斷滾著航班信息。

許夏踮著腳張，懷里抱著的小紀隨突然扭起來，乎乎的手指指向遠的巨型熊貓玩偶：“媽媽！要那個！”

“等姐姐們出來再買好不好？”許夏試圖按住兒子不安分的子，可紀隨已經像只泥鰍似的到地上。

慌忙彎腰去抓，指尖卻只到孩子T恤的角。

擔心初穗出來找不到自己，許夏顧不上太多，只好示意剩下兩個保姆去跟著紀隨。

五分鐘后。

“穗穗！”許夏朝著通道口那個悉影拼命揮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

人群如水般涌，初穗拖著行李箱出來，聽到悉的聲音，抬頭看去。

兩人視線相撞的剎那，許夏的膝蓋突然發。

三年前看起來總是帶著一層薄薄距離的姑娘，此刻像是被風雨打磨過的竹子，形消瘦卻著韌勁。

“媽！”初穗隔著圍欄，抱了一下母親。

許夏撲進兒懷里，到肩胛骨硌人的廓，嚨里泛起酸的疼。

“怎麼瘦這樣？”許夏的聲音悶在對方肩頭，眼淚洇了初穗領，“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上次視頻看你黑眼圈...”

哽咽著說不下去，手指無意識挲著兒手臂上的繭子，那是常年舉攝像機磨出來的。

初穗對著母親淺淺笑了下，可能是上了年紀的緣故，許夏這兩年愈發哭了。

以往視頻通話，初穗經常能看見時不時就對著自己掉眼淚。

記憶里的母親，眼角不知何時爬上了細的皺紋。

“先回家吧。”初穗輕聲開口。

許夏也意識到這里是公共場合，連忙抹了抹眼尾，看著兒，重重說了句好。

初穗松開母親，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混著息聲由遠及近。

一名中年婦跌跌撞撞沖過來，發髻松散，神焦急。

“太太！不好了！”保姆抓住許夏的胳膊，指尖冰涼，“小爺...小爺不見了！”

許夏的臉瞬間盡失，膝蓋一幾乎要往下墜。

初穗眼疾手快扶住。

“怎麼回事？慢慢說！”初穗的聲音沉穩，示意保姆慢慢說。

“小爺非要買熊貓玩偶...”保姆聲音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們跟著他到玩店正逛著，小爺在玩店跑了好幾圈，一轉眼就跑不見了...”

紀隨在紀家時常跟保姆玩捉迷藏的游戲，不知道是不是被玩店高高的貨架勾起了玩心。

又玩起了這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