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淮深抱上救護車的時候，初穗基本上已經失去意識。

救護車門“砰”地一聲關上。

車刺目的頂燈下，初穗蒼白的面容幾乎明，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黏在毫無的臉頰上。

纖細的手掌覆在腹部，蜷著。

“80/50，持續下降！”

“心率120，竇心過速！”

醫護人員急促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

顧淮深僵坐在一旁，眼睜睜看著護士迅速給初穗扎上留置針。

他的目死死盯著心電監護儀上瘋狂跳的數字，結上下滾，卻發不出聲音。

隔了好一會兒，被旁邊的醫生喊了好幾聲才回神。

“顧先生”

“顧先生!”

“患者有妊娠可能嗎？”醫生抬頭問道。

顧淮深的手指猛地攥座椅邊緣，金屬框架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凹痕。

想起初穗這幾天的狀態，張了張，聲音嘶啞：“...有。”

“但是我們沒去查過。”

醫生立即轉向護士，“通知急診準備手室！”

十五分鐘后。

醫院急診通道，顧淮深被醫護人員推開，眼睜睜看著初穗被迅速推往手室。

他站在原地，西裝上沾滿了初穗的，右手掌心還留著被無意識抓出的痕。

走廊的燈慘白刺眼，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地投在墻上。

手室的門重重關上。

手室門前的紅燈刺眼地亮著，將走廊映照得如同黃昏。

顧淮深站在門外，西裝上的跡已經干涸暗褐，像一朵朵枯萎的花。

他站在手室外的走廊上，整個人如同被空了靈魂。

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林景發來的十幾條未讀消息，始終沒得到回信。

但他現在連解鎖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機械地盯著手室上方刺眼的紅燈。

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初穗這一個多月來愈發蒼白的臉，總是推說沒胃口的晚餐。

現在想來，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明顯。

時間被拉長折磨。

顧淮深怔怔地看著自己上的跡，到現在都無法接初穗可能懷孕這個可能。

不是在吃避孕藥嗎。

什麼時候懷上的。

知道嗎。

為什麼自己不早點讓醫生給檢查。

......

不知道過了多久。

“顧先生。”一個穿著手服的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

顧淮深猛地抬頭，結劇烈滾了一下。

醫生神凝重地推了推眼鏡，聲音低沉：“況不太樂觀。患者目前極度虛弱，hCG數值遠低于正常水平，胚胎發育本就遲緩。再加上嚴重營養不良，子宮環境非常不理想.....”

顧淮深垂在側的手無意識地攥，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崩裂，暗紅的珠順著骨節分明的指緩緩滲出。

“...真的...懷孕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醫生略顯詫異地抬頭：“您不知道嗎？”

“初步診斷，初小姐已經妊娠五周了。”醫生翻看著檢查報告，語氣越發沉重，“這個階段本就是流產高發期，以現在的狀況...”

他頓了頓，“患者之前是不是長期服用抗抑郁藥？那些藥對早期妊娠也有影響。”

醫生輕輕搖頭：“保不住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大人的子宮。”

聽到這，顧淮深已經完全僵。

手室的門再次打開，一個護士匆匆走出來：“患者出量增加，需要立即輸！”

醫生的表更加嚴肅：“顧先生，我們需要您簽一下病危通知書。”

顧淮深簽完字后，醫生便又急匆匆回到手室。

過了一會兒，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在空的醫院里格外清晰。

顧淮深沒有回頭，但來人已經停在他后。

“淮深。”

低沉冷冽的嗓音，是顧擎深。

顧淮深緩緩轉，對上兄長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深邃眼眸。

顧擎深西裝筆，眉宇間帶著風塵仆仆的倦意，顯然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

“哥。”顧淮深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顧擎深的目落在他跡斑駁的手上，眉頭狠狠一皺，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弟弟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即便是當年父母去世，他都不曾這樣過。

顧擎深看了眼亮著的“手中”三個字隨后從西裝袋里掏出一塊手帕。

“干凈。”他命令道。

顧淮深低頭看著那塊深灰的方巾，沒。

顧擎深嘆了口氣，在他邊坐下，默默陪著他一起等待。

“哥...”

顧擎深轉頭。

“我好像這次...真的要失去了。”

...

不知過了多久，手室的門終于打開。

走出來的主刀醫生摘下口罩，臉上帶著職業的疲憊與憾。

見門口坐著的兩兄弟，一時之間心理力大到不行。

“顧先生。”醫生的聲音很輕，“很抱歉，我們沒能保住胎兒。”

即便心里有底，但聽到這個結果，顧淮深還是覺得自己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掌心的傷口被糙的墻面，卻覺不到疼。

“患者怎麼樣。”顧擎深臉上的神也沒有多好看，他看了眼邊的男人，開口。

“初小姐暫時離了危險，但失過多，還在昏迷。”醫生猶豫了一下。

——

一個小時后。

ICU的玻璃窗映出顧淮深憔悴的廓，他的視線穿冰冷的明屏障，落在病床上那個單薄的影上。

初穗像是被走了所有，蒼白的近乎明，連淡青的管都清晰可見。

的睫在燈下投下一片脆弱的影，瓣干裂得泛起白皮，只有微弱的呼吸在氧氣面罩上留下淺淺的霧氣。

各種監測線纏繞在纖細的手腕上，襯得那截腕骨越發伶仃。

甚至于口幾乎看不出起伏，整個人陷在雪白的被褥里。

像一株被暴風雨摧折的白山茶…

麗，破碎，

搖搖墜地掛在生與死的邊緣。

唯有病床旁邊的心電圖，證明著的生命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