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蕭衍怔了一秒。

現在能哭著給他打電話，幾乎可以確定，人是安全的。

又一貫冷靜至極的問：“發生什麼事？”

葉小五坐在審問室外面的椅子上，老老實實把事的來龍去脈給說清楚。

也不是什麼大事。

說了好幾分鐘，蕭衍不打斷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聽著。

話音落下后。

電話還在通著，蕭衍卻沒有回應，與往常每一次都不一樣。

葉小五莫名有些發悸。

過了好半晌，蕭衍才極為輕飄的笑了聲，甚是無奈又冷嘲：“所以，你跟小白臉去派對玩，現在出事了，要我去撈你？”

連忙解釋說：“不是這樣的，那個派對上有紐大董事會員的兒子，是邀請制的，必須要秦瑞帶我去，我才能認識那些人，我……”

蕭衍輕嘆，似乎完全沒有脾氣了，連星點的慍怒也不屑有。

他不想聽這些借口和托詞，只冷淡至極的說：“誰帶你去的那個派對，就去找誰撈你。你跟那個姓秦的小白臉在一起，就不要來找我，聽明白了嗎？”

“不是的，我沒有跟秦瑞在一起，我就是想留在紐約，才去那個聚會的……”

這種上功夫的托詞，蕭衍從這里，最起碼聽了上百次。

從前是為了逃跑。

現在呢，現在是為了什麼，為了讓他去撈。

如果和那個小白臉沒在派對上出事，現在會打電話給他？

蕭衍極度冷靜，又極度聰明。

他一字一句的平靜道：“你跟費叔說，你來紐約等我，你等的不是我，有沒有我，你的日子都沒差。”

“之前在郵上，你跟我說，分開的那11個月里，你一直在想我，你一邊想我，一邊在南城相親。你跟那個謝安談過一段，我不計較了，我就當是嚴老頭按著你的頭跟他談的。”

“你拒絕嚴老頭給你安排的相親，是你會死，還是嚴老頭會死？”

“謝安那段，我可以理解為，你回了南城是想重新開始新生活，只是發現新生活沒有那麼好，所以又想起我。”

“現在這個姓秦的小白臉，更沒有人按著你的頭去和他接，你跟他這幾個月出去吃過多次飯，約過多次會。也許你跟他玩兒膩了，又會覺得還是蕭衍好。你他媽仗的是什麼？不過就是仗著我對你始終放不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我的底線！”

蕭衍的話像是冷寂又鋒銳的尖刀，迎面直直的刺過來。

從來都不知道，他會這麼以為，噎著哭出聲：“不是這樣的，和謝、謝安相親，的確是想用別人忘了你，那時候嚴琛還沒醒，我不知道以后……”

“秦瑞，我對秦瑞沒有一點，我只是想跟他去那個派對，我也的確加了很多人，包括那個紐大董事會員的兒子，我也加了，只是他、他吸D，神志不清的摔下樓意外亡了。”

“蕭衍，我不喜歡他們，對他們更沒有，你信我……”

蕭衍沉沉的嘆了口氣：“你對他們沒有，對我，也一樣。”

男人不是耳聽，而是視覺。

他們通常不信人怎麼說，而是看人怎麼做，尤其是面對葉小五這樣巧言令又謊話連篇的。

在蕭衍眼里，撒了太多的謊，又做了太多背叛他的事，填不上了。

他不清楚，以后還會不會放不下。

至在這一刻，他的極度冷靜和極度理智，很確定的告訴他——

他要放棄。

徹底的，消失在的世界里。

他不愿再去強制，可以開啟新生活，和任何人都可以。

但他可以決定，的新生活里，沒有他。

葉小五大概還支支吾吾在說什麼，在蕭衍看來，那都不算解釋，只能辯解，徒勞的辯解，目的是為了讓他撈出來。

蕭衍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也沒有再說任何，只是面無表的，掛掉了這通電話。

紐約那邊現在是深夜十點。

南洋這邊是白天的中午，外面灼目。

可他靠在沙發上，像是陷進了黑夜里。

這是他第一次，對葉小五這樣的毫無緒，連怒意都沒有。

失去小小五的時候，還會覺得心痛、難。

現在，已經徹底麻木了。

……

一個小時后，深夜11點。

紐約警局。

在蕭衍掛掉那通電話后，葉小五抱著手機又打過去幾次，但是無人接聽。

眼淚砸在手機上，腦子一片混，想編輯短信給蕭衍，講清楚，可是眼下這個況好像本講不清楚了。

一名高大的白人警員朝葉小五走過來，溫和的笑著說：“葉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是剛才兇神惡煞審問的那個警員。

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干眼淚，還在納悶。

對方以為沒聽清楚，就又耐心的重申了一遍：“葉小姐，你可以回家了。”

葉小五渾渾噩噩的走出警局。

在門口遇上剛被家里律師保釋出來的秦瑞。

秦瑞看見，臉稍稍緩和：“你出來了啊，我剛想求我家律師去保你，但我爸剛才得知這件事，發了大火，把我罵個半死……”

葉小五怔了怔。

這麼說，不是秦瑞這邊撈出來的，那是……

秦瑞見有些滯愣，以為被嚇壞了，便說：“出來就行，哎呀，我也沒想到帶你去那個派對，會出這種事，這些白人吸D都沒點數的，吸.嗨了往死里吸，我送你回家吧？”

紐約深夜不太好車。

葉小五坐上他的車后，抱著手機在給蕭衍編輯短信，但刪刪改改，看上去全是他不會信的廢話。

以前的每一次，只要遇到事，不管大小，他一定會二話不說的就趕過來。

只有這一次，好像真的失去他了。

這種失去，從剛才到現在，像是山崩一樣，越來越劇烈，劇烈到再也沒法按捺和忽視下去。

他活著回來，跟說結束的時候，那時候只覺得是他心里氣不順，所以在賭氣，畢竟誰跟誰真的結束了，那麼大一筆產都不拿走，這算什麼結束。

以為，拿著他的產，還在管著他的錢，等他氣順了，過陣子就會來紐約找。

可這次，好像不是這樣的。

他對連最起碼的緒也沒有了，沒有哄，也沒有指責，電話的最后，只是一言不發的平靜掛斷了電話。

更不會來紐約找。

在今晚之前，還覺得，他們只是吵架而已，可現在，好像……不是。

這是第一次，這麼劇烈的、清晰地、毫無防備的，覺到，他真的在離，也真的……可能不再屬于了。

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手機上。

秦瑞看一眼，以為還在害怕，“你不會嚇出問題來了吧？其實他們這種派對吸死人，也不見。”

葉小五低著臉，忽然啞聲說：“對不起。”

秦瑞以為自己聽錯了，“啊？你……”

葉小五說：“其實我有喜歡的人，只是他人不在紐約。”

“啊……你、你不是單啊？”

葉小五承認了：“我瞞了你，是因為我想跟你去那個派對混進紐大那個圈子，還有你邊的人脈，我想接。我也說過我不喜歡你，但你依舊帶我去認識那些人，我也的確因為你，加了很多圈人。后來我發現，你是覺得我單著，再追一陣子遲早會跟你談。”

“我原本是想，去了這次派對，搭上邁克爾這層關系，再跟你徹底說清楚。但沒想到發生這種事。我家里有男士拖鞋，我不想給你穿，對不起。”

“one57那個房子不是我買的，也不是嚴家買的，是……”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蕭衍。

又說：“我之前總是跟你出去喝酒吃飯，一是因為想接你邊的人脈，二是因為你能幫我看看論文什麼的。其實不管你是男的還是的，我都會跟你接，只是恰好你是個男的。”

“對我來說，你和我以前做生意遇到的那些客戶，是一樣的，哪怕你是個油膩中年男，只要你不做太過分的事，我只要表面招待好你，你就會回饋給我相同的利益。”

秦瑞微微怔住，但很快又理解過來。

其實他們這個圈子，嚴皓月這種作，屬實也稀松平常，只是他沒想到，他追好幾個月，都紋不，竟然沒有一點心。

他還以為已經半推半就的答應做他朋友了。

結果……這個圈子果然大家都一樣，都是出來玩的，也是出來認識人的，利益換，誰也不多半點真心。

人都現實，尤其是站在他們這個圈層的，一換一是常規作。

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幫襯你，總得圖點什麼。

恰好分寸拿到位，把他釣的既不至于放棄，又不至于急攻猛進，就這樣幾個月下來，他帶著認識了一圈人脈。

難怪呢。

難怪他總覺得，嚴皓月給人覺很矛盾，那些作跟玩的很開的海后似的，明明釣著你，又說不上哪里釣著，但你想跟講點更深的，恰時的打了岔，明明快要到手就要簽字的合同，轉眼又飛了。

這不是釣男人。

這是釣客戶。

秦瑞有一瞬間惱，他自認他的世和長相，追一個人好幾個月，對方一定會心，結果，說什麼他就算是油膩中年男，也一樣的態度。

生意場上這種利用，他不奇怪，他也利用過別人，只是沒想到，老油條遇到對手，對方竟然沒被他的魅力折服。

不免尷尬：“咳，你不用說那麼直白，以后，我們還是別聯系了。”

怪尷尬怪晦氣的。

葉小五點點頭，“謝謝你這幾個月帶我認識的人，前面那個地鐵口把我放下來吧，麻煩了。”

紐約地鐵24小時運營。

從秦瑞車上下來，進了地鐵口，好死不死又到大老鼠。

一邊跑，一邊哭的好大聲。

這一路都在想，真的錯了嗎？

可以前就是這麼做生意生存的啊，為什麼蕭衍會那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