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倉門被蕭衍暫時用集裝箱頂住，他得空出時間解決一下葉小五手里的榴彈。

蕭衍對通訊耳機說：“人質已經找到，鷹子，去駕駛臺控制監控，看看蘇瘋子他們躲在哪，實時匯報。”

老鷹：“收到！”

……

溫潤堅的佛珠到腕間皮的那一瞬，葉小五介虛實之中的混沌思緒，才真正清醒。

不是思覺幻象，更不是妄想。

是蕭衍，真的是蕭衍……他還是來了。

葉小五眼淚滾下來，嗓音干涸沙啞：“他們要殺你。”

“嗯，我知道。”

很輕的一聲回應。

他低著頭，正專注的拆右手的膠布，覺到手腕的綿無力，問了句：“還有力氣握嗎？”

這枚榴彈已經被拔掉安全針，拉環孔被刻意弄變形，保險銷不回去，只能死死握住才不會炸。

注劑的后勁還沒過去，疲乏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已經死死著這枚榴彈好幾個小時，手指早就僵了，如實說：“我不知道，你退遠點。”

萬一炸了，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

蕭衍心疼又好笑：“退去哪里，你以為我來這里是兜風的？”

“他們不會殺我的，他們只是想利用我，來殺你，你把膠布裹回去吧。”

盡管很怕小命嗚呼，盡管自私涼薄，可好像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接他替下這種事，就像在緬北野人山那樣。

蕭衍不以為然，“把膠布裹回去，然后呢？你抱著這顆榴彈過一輩子？還是說那些來救你的人，愿意替你接下這顆榴彈？”

指白瀟嗎？

一會兒殺起來，自己都管不了，還有空管葉小五的死活？

還是指那個沒用的義兄？

“他們是不會殺你，但把你搞這種鬼樣子，跟只留一口氣有什麼區別？”

有時候蕭衍說話真的很難聽，很扎人，偏偏那是真話。

就因為是真話，才更讓人心寒。

有些崩潰，似想找補：“嚴琛不是我親哥，他沒義務事事考慮我。”

蕭衍輕嗤：“護不了就別來救你，一邊來救你，一邊利用你，還是直到現在，你還想跟那些人回去？”

葉小五抿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氣死他算了。

不過這時候他沒空跟生氣，下上的防彈服裹在上，將摟在懷里，右手握住的，垂眸看一眼，沉聲吩咐：“乖，現在別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人。”

“集中注意力，手指慢慢松開，把榴彈轉移給我。”

他好像本不會猶豫，干脆到有種隨意的態度。

可手里握的是一個已經半激活的榴彈啊，稍有不慎就會炸掉。

連所謂的家人都不會這樣毫無顧忌的替下。

是他強留在邊，可他也的確做到了用盡一切去護住。

黑白分明的人生大道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唯獨不是這樣算的，不是他救一回，救回去，就可以兩清的繼續保持在原點不。

已經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心。

可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哽咽出聲：“蕭衍，你別對我那麼好。”

“說的什麼廢話，別發呆了，專心配合我。”

葉小五左手抹了下淚花，眼前稍稍清晰一點，被他裹住的手指其實在不控制的輕抖。

啞聲問：“防彈服能防這個榴彈嗎？”

“不能。”

“那干嘛把防彈服給我穿？”

他半認真半玩笑：“怕把你炸太碎，留個全尸。”

在觀音廟那群人的子彈不長眼，現在，也依舊不會長眼。

不識數的人，永遠都不會識數。

他右手手指靈活又細致小心的和手指進行換，另一手箍住背脊，兩人抱在一起，口幾乎。

覺到軀繃，蕭衍頗有耐心的鼓勵道：“不用著急，慢慢給我。”

“蕭衍……”

“嗯，說。”

“蘇放給我注了毒.品，會不會上癮？”

在孤兒院見過小麻子毒.癮發作，看起來很難，也很難戒。

“一次不會，連續一周會。”

他頓了下，又安說：“真上.癮了也沒關系，陪你戒。”

那只戴著佛珠的手，不自覺抱住了他的腰。

在家人那里也沒得到的偏，在蕭衍這里，得到的完完全全，該怎麼公正客觀的去站那些道理和正義呢。

好像做不到了。

蕭衍很壞，來救的嚴家人說他是個惡種。

可現在自詡正義的人無極不用的利用來解決這個惡種，惡種明明可以不上鉤，也可以完全不搭理這場荒唐。

可惡種明知是局，卻依舊局。

松開最后一手指的時候，危險的榴彈徹底轉移到蕭衍手里。

蕭衍后腦勺，朝后看一眼，說：“抱著我的槍躲到最后一排集裝箱后面去。”

葉小五點頭。

蕭衍看著小跑過去，小心地蹲在那兒，探出一點腦袋看他這邊靜，剛才還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好像活絡過來一點。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鉆石項鏈。

還知道留記號給他，聰明的時候也聰明，就是有時候用不對地方，總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人。

那個愣頭青義兄不管死活，倒會替那家伙找補兩句，到他這兒就變了，他嚇唬一下，能跟他慪氣慪幾天，還不離家出走。

也是，就他媽仗著他慣。

蕭衍也懶得計較，勾提醒：“看什麼呢，馬上扔了，把腦袋回去。”

“……”

蕭衍握著榴彈快步走到最前排，掀開一個集裝箱，里面裝的全是獨.品。

這不巧了嗎，全是蘇放的心頭。

右手快速投放榴彈，左手同時將蓋子往上一，迅猛跑向葉小狗的位置。

劇烈的聲響，碎片炸的到都是。

與此同時，蕭衍已經抱住葉小五，“左手的注傷口是蘇放干的，右手的榴彈也是他塞的？”

令安心的男氣息將整個包裹住。

點頭。

蕭衍把額頭上的發撥開，一一詢問：“額頭的傷口是自己撞的？”

“對，和嚴琛他們沒關系。”

都這時候了，還在替他們講話。

蕭衍冷嘲：“怎麼就沒關系？不是他們騙你走？”

葉小五垂著眼睛：“是我自己要走的。”

蕭衍沉了口氣，微微皺眉：“嚴琛他們要帶你走，這總是事實吧？”

“你想殺了他們所有人嗎？”

“不然呢。”

把搞這個鬼樣子，還講什麼恩？

上次在觀音廟那一槍，他沒計較。

結果呢，這些人變本加厲。

仁慈的講道理果然沒什麼用，還得用子彈教他們做事。

他拿起槍，另一手拉起葉小五，從集裝箱里撿了幾只高純度的針劑。

葉小五剛被這東西荼毒過，明顯一抖。

蕭衍縱容看向，“別怕，不是給你用的。”

“我以后不跑了，你放了嚴琛他們吧。”

“不行。”

這兩個字剛落下，剛才還拉著他的手，緩緩就松開了。

蕭衍皺眉，著脾氣：“他們有什麼好？”

葉小五說不出他們有什麼好，但是，他們利用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是來救的。

盡管機不純。

蕭衍看不講話，對他又冷淡下來，退了一步，沒好氣的說：“嚴琛只要不作妖，我可以放了他。白瀟那些人，不行。”

“真的？”

“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有下次，誰都不行。”

葉小五臉上松快不，瓣蒼白卻笑了笑，“沒有下次了，我以后都會待在你邊。”

為了一個嚴琛，甘愿的這麼徹底？

蕭衍有些詫異，不爽的同時又妥協，把拽懷里抱了抱，嘆了口氣：“待會兒我讓奧斯卡帶你先撤離，回基地先理傷口。”

“好，那你要注意安全。”

留下來沒有作戰能力，也是拖累他，還不如先走。

蕭衍笑了下，就那麼看著。

答應放了嚴琛，都會關心他了，有長進，但不多。

不過沒所謂，人在他這兒，夠了。

通訊耳機里傳來聲音。

老鷹說：“老大，嚴琛他們帶人上船了。”

蕭衍：“知道了，先別管嚴琛，集中火力干掉蘇放那群人。”

老鷹端槍躲在甲板過道上，一臉為難。

干架他會，干架還要留著對方命，這不是純純刁難人嗎？

他咒罵一聲，快速翻欄桿，躲過嚴琛，去干蘇放那幫人。

蕭衍對著耳機喊話：“奧斯卡，死哪去了？”

奧斯卡：“衍哥，我在11號倉庫，剛撞上蘇放他們了，這小子狡猾的要死，全綁著炸彈，都不敢對他開槍！”

蕭衍吩咐：“立馬來8號貨倉，你先帶葉小五撤離。”

奧斯卡：“收到！”

葉小五正要下防彈服。

蕭衍瞥一眼：“你干什麼？”

葉小五：“你不是讓奧斯卡帶我先走，那防彈服還是留給你吧。”

蕭衍沒有廢話，直接命令：“穿回去。”

馬上要沖出去，那些子彈不長眼。

那板中一槍，還能活？

再無二話。

蕭衍言簡意賅的吩咐：“躲我后，盡量跟我。”

他帶著葉小五躲在集裝箱一側，朝門口開了一槍，以確定外面有沒有伏擊。

果然，一陣靜，門被破開。

一左一右兩個雇傭兵齊齊對里面開槍掃。

蕭衍掩護在集裝箱后面，一頓開火。

葉小五捂著耳朵看過去，正好看見他右臉廓，在觀音廟撤離時子彈劃破的那道還沒好，又多了一道新劃痕，像是榴彈碎片劃破的。

不僅沒破相，看上去還更加有張力和矛盾了。

極度冷靜理的同時，危險又暴力。

子彈一頓掃過后，咔嚓一聲，蕭衍一秒填充彈匣，他沒回頭，只嚴肅丟了句：“待會兒見了嚴琛，別跟他跑，否則剛才說的都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