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目筆直的剜著倉惶發白的臉，聲音冷諷刺：“這破鈴鐺差點要我命，你說我還要不要？”

完了，真的沒活路了……

攥著鈴鐺的手心冷汗直冒，渾如置冰窖，木木的說了句：“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最后一求生也被徹底澆滅。

也許，這是最后一面。

馬上就要去見真正的閻王了。

正當轉之際，后男人發話：“回來。”

頓住腳步，折回來，卻不敢朝他走過去，只定在門口，心跳打鼓。

蕭衍果然開口盤問了：“在島上行的信號彈是你放的吧？”

說實話會死，撒謊會死得很難看。

所以抿著，在死和死得很難看中，選擇沉默不答。

蕭衍好心提醒：“不說話代表默認。”

“……”

一陣死寂，沒有任何辯駁。

其實他不必問，就那點小伎倆，他都看在眼里。

想過會在卡普里島實施逃跑計劃，這一點，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沒想到的是，葉小五寧愿聯合蘇察來殺他，也不愿意待在他邊。

他又怒又氣，面上卻是平靜笑了：“為什麼是卡普里島這個地方？”

他一笑，葉小五更是害怕，嚨里像是塞滿了棉花，難以發出聲音。

蕭衍耐心不多，聲音更冷沉：“說話。”

靠在門邊站著，一手死死摳著門框，還是不爭氣的哽了出來：“你不如給我一槍，直接殺了我吧。”

說實話，只會讓他更恨，火氣更大。

男人目涼涼的睨著，冷哼：“你想得。”

“……你、你想怎麼樣？”

蕭衍盤問到底：“不說實話也行，我讓老鷹把你的肋骨一敲斷……”

話音未落。

葉小五眼淚像是開閘的水龍頭一樣，一下滋出來。

哽咽著，著急開口：“卡普里島距離那不勒斯最近，而且這個島面積小，蘇察說你的叢林作戰能力很強，而卡普里島的叢林不算多，最高的山也不過六百米不到，相對大島和森林來說，植被不算多，藏不會那麼好，這對狙擊你的狙擊手來說，減了難度……”

不僅要逃跑，還要他死。

是真的要他死。

呵。

什麼白月島。

去他媽的月。

合著這全是和蘇察的獵殺計劃，甚至查好了卡普里島最高的山有多高。

蕭衍靠在那兒，麻藥勁似乎徹底過去，腔痛意驟然加重。

斷肋骨似乎比中子彈還痛。

葉小五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砒霜。

眼淚不要命的掉，聲音斷斷續續，幾乎被哽咽聲淹沒，近乎哀求：“實話你不會想聽的……能不能不說了……唔……”

讓痛快的去死吧。

而不是這樣鈍刀割，讓一步一步凌遲般的靠近死神。

但蕭衍沒有就此罷休。

他這個人就是死，也想死的明白。

“繼續說，說清楚。”

葉小五嗚咽著：“你、你還想知道什麼？”

腦袋此刻一片空白，本無從說起。

蕭衍一個一個問：“去卡普里島之前，在那不勒斯那一晚，對我主是為什麼？”

“不主的話，你對我會更警惕，但如果主了……”

“行了。”

他冷聲打斷。

沒有一個字是他想聽的。

那一晚，他們漫步在那不勒斯混又風的小巷中，說了一堆好聽的話，還說什麼不會哄男人只是想哄他而已。

回了別墅，他們很自然的就親在一起，主給他睡，其中有一次纏著他的脖子索.吻。

既然這些都是假的。

那麼……

他盯著：“說要給我生孩子也是假的是吧？”

“……”

不敢回答。

昏暗病房，回應他的是長長的沉默和低低的噎聲。

蕭衍仰頭靠在那兒，結滾，譏笑出聲：“葉小五，你說我是該你的皮呢，還是你的筋呢？”

好像都不怎麼解恨。

一本散不開的濃重郁結，堆積在腔里，抑著快要噴薄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突然問：“鈴鐺呢？”

“……什麼？”

“那破鈴鐺也是計劃里的一環是嗎？”

吸著鼻子，聲音啞了：“這個不是……”

蕭衍輕嘲：“葉小五，你說我信嗎。”

一個人謊話說太多，再說真話也很難信了。

還是忍不住求生：“鈴鐺真的不是……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他蔑笑，“沒想到我會為了這個破鈴鐺斷六肋骨，還是沒想到計劃這麼周全，我還是沒死？”

“……”

站在那兒，快要把自己咬破才找回一理智，抬手解掉了脖子上的鉆石項鏈，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將那鉆石項鏈放在了病床邊的柜子上。

“這個還給你。”

反正也要死了，即使再貴重的東西，對來說也沒有意義了。

蕭衍臉繃郁，沒搭理。

葉小五等了幾秒得不到回聲，便說：“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呵。

還會關心人的。

剛轉。

蕭衍冷聲放話：“鈴鐺留下，項鏈戴回去。”

語氣強，是命令。

怔住。

難道是看著生氣，索給當陪葬品嗎？

但這個節骨眼，又實在不敢再問什麼，只默默將鈴鐺放到柜子上，又把鉆石項鏈拿走。

蕭衍閉了閉眼，一眼都懶得看，只說：“滾出去。”

攥著鉆石項鏈，深呼吸快步走出去。

其實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知道哪天死，怎麼死，這種覺是慘無人道的凌遲。

接下來的一個月，蕭衍留在那不勒斯養傷，葉小五被關在別墅里，屋子里里外外都把守著雇傭兵。

每天接最多的就是這棟別墅的管家費叔。

一開始被困在這里，每天誠惶誠恐，飯都吃不下，就怕某天睡著就被老鷹拖起來拉去槍斃。

但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月過去，無論是老鷹還是蕭衍，都沒個蹤影。

僥幸的想，他們這些人都是做大事的，應該是把當個屁給放了。

于是，萎靡下去的食漸漸恢復正常，費叔對的態度和之前沒什麼變化，每天端到眼前的食，都是各種花樣。

但好吃的意大利菜吃久了也膩。

小心的問費叔：“有中餐嗎？我想吃火鍋了……”

如果一定會死在這里的話，那麼，想做個飽死鬼。

費叔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這恐怕你得等等。”

哦，那估計就是沒戲了。

費叔思忖道：“找廚藝好的中餐廚子最快也要一兩天。”

眼前一亮，眉開眼笑，“沒關系的，能吃上就行。”

聽費叔的口氣，好像他們沒有打算在短期弄死，還能好吃好喝的活一陣子。

知足了，真的。

費叔辦事效率很高，中餐廚子第二天下午就找來了。

葉小五坐在電熱鍋邊，涮著牛、肚、土豆片……吃的不亦樂乎。

吃飽喝足后，坐在厚厚的羊地毯上實在無事可干，一邊看著窗外好的日落，一邊無意識的彈著手里的皮筋。

忽然，手指一痛。

手里那紅發圈，就這麼……斷了。

嚇得不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可是蕭衍白月的發圈。

不是，他怎麼沒要回去，他若是要回去，這發圈也不至于折手里。

這不是禍害嗎。

就在大腦高速運轉著怎麼補救的時候，另一邊——

躺在醫院休養了一個月的蕭衍看著監控，眉心漸漸皺起來。

“在干什麼？”

怎麼上躥下跳的，難道別墅里有老鼠？

監控里，葉小五將那紅發圈攥在手心里，懊惱的抱著膝蓋，坐在那兒越想，越覺得人生灰暗。

什麼倒霉事兒都給遇到了。

一旁的老鷹看著監控，皺眉分析道：“難道是肚子疼？”

這個姿勢，剛好像是抱著肚子。

沒一會兒，葉小五開始委屈的抹眼淚，更是坐實了老鷹的猜測。

一定是吃火鍋吃的。

就在這時，蕭衍手機響了起來。

費叔打來的：“葉小姐跟我要針線，我尋思該不會是想吞針自殺吧？給不給？”

蕭衍眉心皺的更深，“什麼？”

費叔實話實說：“這陣子，跟我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沒知覺了，會不會還有靈魂意識。我一開始以為在跟我討論哲學和科學，就沒告訴你……”

差點把他弄死，現在要畏罪自殺？

這邊，葉小五不敢告訴費叔，把那只紅發圈給弄斷了，跟費叔要針線，費叔搖頭不給。

攥著那斷掉的發圈，又又怕，最后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睡至半夜，別墅院子里忽然閃過來大燈，接著汽車引擎和車轆轆聲由遠及近。

驚起，跑到窗邊看一眼，心跳到嗓子眼。

完了，蕭衍回來索命了。

抓著那斷掉的紅發圈，在別墅里慌張的找藏之所，只想死的慢一點。

被關了一個月，一直毫無反抗，乖到讓周圍的看守都懶得盯了，再加上這棟別墅很大，有一的臺現在好像本沒人盯著……連忙飛跑過去。

人的求生很可怕，葉小五的求生更是猛的驚人。

即使知道逃不出對方手掌心，即使知道要死，也想徒勞掙扎一下。

萬一還有生存機會呢。

只是長剛賣力的上欄桿，后頸一寒，被一只大手握住。

“吞針自殺不，現在又要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