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的馬蹄聲自后面傳來。

許靖央柳眉微皺，下意識按住邊的竹影。

竹影仍不明所以：“怎麼了大小姐……哎喲！”

話未說完，馬車便急剎停住。

竹影險些栽一跟頭甩出去，幸好許靖央提前預判，早早地按住了。

再看許靖央，穩當坐著，眸里流淌黑冷。

寒挑簾看了一眼：“大小姐，平王殿下趕過來截停了我們的馬車。”

許靖央抿，方才還覺得平王變得彬彬有禮了。

車夫訝異的聲音傳來：“殿下可曾有事？”

“許靖央，你下來。”平王呵斥。

車簾一挑，許靖央自然沒有下馬車，而是不不慢地出一雙平靜幽黑的眸。

“王爺有什麼吩咐？”

“你跑的這麼快，怕本王吃了你？”

平王見不肯面，便打馬靠近。

馬匹站在馬車側面，他終于看清了許靖央的神。

他俯湊近車窗，金冠下的一對冷眉狹眸，仔仔細細地將打量。

“本王特意讓路給你，你卻連面都不肯，怎麼，本王連看你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了？”

聽到這番話，許靖央下意識皺了皺眉。

“王爺誤會了，見您與人出游，不便耽擱，這才吩咐車夫，急忙讓道。”

平王聞言一怔：“你竟在意的是這個……”

肅國公府的馬車從后面漸漸追了上來。

許靖央放下卷竹簾：“王爺若無事，請容昭武告退。”

平王忽而手，竟抓住車窗延板。

“今天是母后騙本王出來見舅舅，到了才知還有，去之前本王不知，否則不會去。”

他聲音低沉而急促，帶著幾分抑的焦躁。

寒和竹影對視一眼，兩人出古怪的神。

許靖央更是到莫名：“娘娘一番好意，王爺別辜負，何況，您同我說這個干什麼？”

平王怔忪：“你生氣了麼？”

后肅國公府的馬車已經停下來了。

一道倩影扶著丫鬟的手走來，溫和的聲音接著響起：“王爺，這是郡主府的馬車嗎？莫非，里面坐著的是昭武郡主。”

許靖央低聲催促：“王爺還不走？別讓肅國公府的小姐到難堪。”

可平王不予理會，還是堅持追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麼，但許靖央不想被誤會。

直至肅國公府的陳家小姐靠近，許靖央不得不下馬車，略作表態，頷首示意。

陳明月見許靖央的姿容，不由得出和悅的笑容。

“明月見過郡主，”的目在平王和許靖央上流連，“郡主也要跟我們一塊去郊外賞花嗎？”

不等許靖央回答，平王陡然冷聲道：“本王要同回城了，你自個兒去吧。”

陳明月面僵了僵，顯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

許靖央上前半步：“陳小姐別介懷，方才我說了幾句話，惹王爺不快，同你沒有干系。”

陳明月神有些尷尬，訕訕地點頭：“那明月先回馬車上。”

“不用，”許靖央利落道，“方才話已經說完了，我后日要進宮見公主，才請王爺轉告一聲，陳小姐還請見諒。”

像是到許靖央的照顧和解圍，陳明月面好了不。

白瓷面頰出釋然的笑容：“郡主哪里的話，是明月唐突了。”

許靖央轉而看向平王，語氣冷淡，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嚴厲。

“王爺，不管怎麼說，得罪您是我的錯，不要遷怒旁人。”

平王看著的雙眸，竟出復雜的神。

忽然，他偏過頭去，不再看：“你要走就走吧。”

不過片刻，就聽到許靖央跟陳明月告辭，隨后是馬車骨碌碌遠去的靜。

平王還是忍不住看去，馬車已經駛遠了。

許靖央倒是真狠得下心。

陳明月見狀，便走過去，道：“王爺，您還有要事的話，便先去理吧，我正好想去一趟鋪，轉轉再回去，王爺不用擔心無法跟皇后娘娘差。”

平王收回目，語氣疏遠的有些冷漠。

“不需要你多此一舉，賞花而已，本王就當遛馬了。”

何況，不是說了麼，希他陪著陳明月去。

既然許靖央這麼大度、不在乎，那他也不在乎！

“本王在前頭等你。”平王說罷，揚鞭便走。

一陣喧囂過去，陳明月嗆咳兩聲。

丫鬟都為打抱不平。

“小姐，從見面到現在，平王殿下對咱們說得上是魯無禮極了，本不把您放在眼里呀，這要是嫁過去了，還有您的好日子過嗎？”

“王爺是中人，我不怪他。”陳明月說。

丫鬟哼了一聲：“奴婢看，昭武郡主指不定跟王爺有什麼事呢，兩人竊竊私語，您去了倒是不說了。”

陳明月臉驟變，一改方才溫，訓斥道：“不許詆毀郡主！”

丫鬟低了低頭，不敢再說話了。

回府后，竹影提起今日之事。

“大小姐，平王態度奇怪，您后日還要進宮去見公主嗎？”

前不久蕭寶惠發邀帖給許靖央，主要是想看看，更想問的傷勢養好沒有，許靖央已經答應了。

許靖央態度淡然：“要去，平王態度如何，都是他自己的問題，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

城東有家校場，專給朝廷的兵將練所用。

雷川要在京中述職三個月，這段時間他便經常帶著神策軍小隊來這兒練武。

巧的是，他們來之前，趙副將的那些兵沒來過，他們來了以后，那些兵也幾乎天天來。

不是搶場地，就是搶武。

都是氣方剛的兒郎，時不時一個眼神匯，莫名的就帶了點敵意。

趙副將的部下夏順帶著二十幾個兵，大搖大擺地踏著晌午后的驕走進校場。

夏順眼睛一掃，平時神策軍喜歡練武的位置，此刻只有一個清瘦的小兵背對著他們，在還沒開鋒的刀劍。

夏順朝邊兩人使了個眼，他們頓時出嘲諷的輕笑，相繼走了過去。

清瘦的小兵蹲在地上，洗的作很認真，發出唰唰的聲音。

卻在這時，走來的一人直接踢向眼前的木盆。

臟水頓時灑了一半出來。

小兵作頓了頓，沒有抬頭。

挑事的兵頭一臉胡須，不客氣地嚷：“你是新來的？知不知道這里的規矩，這兒是練武的地方，不是你洗刷的澡堂！”

旁邊的趙家軍頓時哄堂大笑。

夏順遠遠地站著，更是出嘲諷的神。

小兵仍然低著頭，碎發微微擋住臉龐：“我是神策軍的人。”

“神策軍？神策軍也不能像個娘們似的，在這洗洗的，趕滾，別在這占地方，我們要練武了。”

小兵不退不讓，將木盆拖回來，繼續洗刀劍。

“我說，你是不是聾了，沒聽到我說話？”胡須兵語氣更加兇悍，一腳踹飛木盆。

“你又不是我的主將，我聽你的干什麼？校場也不姓趙，有本事，你就找我們雷將軍去說。”

“我呸！”胡須兵直接惱了，“雷川算什麼？我們趙副將當年在宮里做林軍的時候，他還沒出生！”

小兵低著頭不語，唯有一聲低不可聞的冷笑。

胡須兵旁的麻子臉瞇起眼睛：“你怎麼一直不抬頭，難道見不得人？”

說罷，他手就抓住小兵的肩膀，強迫他抬起頭。

看見他的面容時，胡須兵和麻子臉都是一怔。

這小兵竟戴著黑面紗，擋住了口鼻，卻擋不住那一雙黑亮銳利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