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三月春格外明。

自從許靖央拒絕了蕭賀夜的提親以后，朝廷當中就因為這件事掀起了細小的風波。

然而還沒等人們議論多久，又發生一件大事。

皇上竟然將東閣大學士羅大人之羅令儀賜婚給太子做側妃。

消息是寒帶來的，彼時許靖央剛從武院回到郡主府。

主仆一行人穿過紫藤花廊下。

寒在后面道：“皇上冷落太子多日，卻在王爺向大小姐提親后，重新重視太子。”

“聽說，連平王妃的人選都看好了，想定肅國公家的獨。”

許靖央語氣不疾不徐：“皇上向來如此，他就喜歡制衡。”

他希兒子們都站在一個天平上，既不能太過和睦，也不能讓一方過于頹勢。

多半是蕭賀夜的提親，讓他到了危險。

帝王多疑，就怕許靖央改變主意，暗中跟蕭賀夜來往。

故而皇帝不斷將太子重新抬回眾人眼前。

倒是羅令儀……

許靖央想到對太子的心意，約莫是唯一一個益開心的人。

竹影這時匆匆走來，遞上一封邀帖。

“大小姐，九公主剛剛派人送信來，想邀請您后日上山，陪去綠幽山莊游玩半日。”

許靖央頷首：“好。”

說罷，扭頭吩咐寒：“順帶，你去幫我做一件事。”

許靖央一番代，寒了然：“大小姐是準備引蛇出了。”

長廊下，春日影橫斜，許靖央清冷似謫仙。

眸噙著黑冷的凜冽。

“馮窈窕死了，孫爭言現在一定很謹慎，短時間他跟許箏都不敢再來招惹我，既然他們自己不肯出來，那我就他們一把。”

蛇一直藏在里，也沒法打。

寒會意，當即領命告退。

竹影忍不住笑話許箏：“還想嫁廣平侯府，癡心妄想！”

許靖央想起石文霖。

十幾歲的年，還不如蕭安棠這個孩子來的更為聰慧穩重。

“他們倒也般配，”許靖央語氣淡漠，“只可惜，許箏活不久了。”

到了陪蕭寶惠去綠幽山莊這日，許靖央剛出門，還不等上馬車，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請問……您是昭武郡主嗎？”

許靖央回頭，看見寒攔著一位戴著斗笠，形十分纖細消瘦的姑娘。

聽聲音，不超過二十。

許靖央站定姿：“是我，閣下是？”

斗笠姑娘不自走近兩步，卻被寒攔住了。

本以為自己看見許靖央不會張，然而，這時才發現高估了自己。

傳說中的神策大將軍，如今的昭武郡主，竟有一種渾然天的威儀。

雖然扮相清艷獨絕，可被許靖央那雙眸一掃，當即有一種無所遁形的覺。

寒看見斗笠姑娘袖下互相的手。

不由得擰眉，狐疑地說：“你怕什麼？有什麼事要稟奏我們郡主，還不快快說來？”

斗笠姑娘這才主道：“郡主，聽說您在招兵……我，我想試試。”

“你？”寒和竹影異口同聲，驚訝地看著。

許靖央淡然說：“我不要沒有功底的兵將，會耽誤你。”

斗笠姑娘頓了頓，抬起玉手開帽子上的垂紗。

生的一張小家碧玉的面孔，有一種江南人的漂亮。

約莫不過十七八歲，一雙眼瞳漆黑靈。

“郡主做過大將軍，應該知道，每一位大將邊，不僅有為沖鋒陷陣的將士，還有軍師。”

“你給自己的定位，是軍師？”許靖央反問。

斗笠姑娘立刻點頭，又是一記福：“小康知遇，兩個月前在江南聽說郡主威名，心生崇拜，便不遠千里地來到了京城，只為投靠郡主。”

許靖央頓了頓：“說些你會的。”

康知遇看了一眼許靖央的著，又看了看竹影和寒。

最后收回目，說：“郡主如果今日要上山，必定會被大水所困，回不來。”

竹影疑：“你是算命的？”

寒卻抱著胳膊，一聲冷哼：“知道郡主要上山也不算厲害，稍稍一打聽，或是蹲在郡主府周圍，便能打聽到這個消息。”

康知遇搖搖頭：“我只是認出郡主乘坐的馬車，是齒折，京城的達貴人們喜歡用這樣的子裝在馬車上再上山。”

“還有方才這位姑娘，”說竹影，“往馬車上放了一件薄薄的行囊，想必打算上山，卻不打算久留，故而帶了一些備用的東西。”

竹影瞪大眼睛：“你……倒是觀察仔細。”

許靖央眸幽黑：“說下去，你怎麼知道我今日上山回不來？”

“我會觀星象，進京城時，看見渭水奔騰，問了當地漁家，聽說比往年水位漲的都要厲害，可見今年春，雨水過強。”

“昨夜觀星，北方臨陣朱雀星……”康知遇輕咳一聲，“簡單來說，今天要有大雨，郡主上山容易被水困，故而今日最好不宜出行。”

許靖央微微抬眸。

頭頂的天空湛藍，一無際，太當空高掛。

康知遇補充說：“等會就會下雨，真的，請郡主相信我。”

許靖央看著片刻，只問：“你一個人來的？”

“還有我家的一位老仆，若郡主肯收留我，他便要回去了。”

“你的家人呢？”

“他們……”康知遇頓了一下，“我沒有家人，是孤一人。”

許靖央頷首，轉頭就吩咐寒：“帶去換件裳，讓把行囊給木刀，之后，康姑娘，你跟著我上山。”

康知遇怔了怔：“郡主？您還是要上山？”

“恰好驗證你的能力，我對你的觀星能耐，很興趣，但愿不會讓我失。”許靖央說罷，轉上了馬車。

竹影跟在后，低聲音：“郡主，此人會不會是故意安在您邊的細作？觀察微，卻是個弱子，千里迢迢從江南趕來參軍，好奇怪呀。”

許靖央眸平靜，面從容。

“是與不是，這趟上山就能試出來，若是不對，就當看場戲了。”

片刻后，寒上馬車，康知遇自己爬不上來，寒手幫忙，卻婉拒了。

最后雙手并用，子匍匐在車廂上，慢慢地爬了上來。

作不算得，但臉上沒有尷尬的神，而是輕輕理了下鬢邊的發，就這麼坐在了寒邊。

一路上，康知遇很安靜，都是寒和竹影在說話，許靖央閉眸假寐，淺淺聽著。

馬車朝山上走去。

蕭寶惠到的比許靖央早，一石榴紅的子，在青綠山野間，顯得很是耀眼。

“靖央！”蕭寶惠跑過來，挽住許靖央的胳膊，臉有些不悅地小聲嘀咕，“我本來想單獨跟你游園的，但是我哥非要跟來，一會咱們想辦法將他甩開。”

許靖央抬眸看去。

平王穿著袞金紫蟒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寒跟竹影對視一眼。

平王怎麼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