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眸微，手接過那烏金玄鐵扇。

扇骨手沉冷，玄鐵暗紋在月下泛著幽，扇面薄如蟬翼卻含鋒銳。

指尖輕過扇緣，到一凜冽寒意。

“好一把殺。”低語。

許靖央手腕一翻，扇面“唰”地展開，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弧線。

轉面向院中木樁，許靖央袂翻飛間，鐵扇中的短刀已如流星般劈下。

“咔嚓”一聲，碗口的木樁應聲而斷，斷面平整如刀削。

連續幾個旋，最后反手一擲，鐵扇竟旋轉著飛出，將三丈外的草叢齊齊削去一角，又回旋著飛掌心。

許靖央合攏鐵扇，指尖在扇骨上輕輕挲。

從小練武，喜歡兵，但是眼前這把烏金鐵扇，恰合了意。

只不過，許靖央面上卻不聲：“王爺怎會想到送這個？”

蕭賀夜負手而立，大氅在夜風中微微揚：“你一手摘葉飛花已是絕學，再給你奇門兵，便能助你無堅不摧。”

“而且，烏金鐵扇可剛可，正合你剛烈藏鋒的子。”

說罷，他一笑：“名贈英雄，寶扇配佳人。”

月下，許靖央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將鐵扇在掌心轉了半圈：“王爺這話說得，倒像是專會哄姑娘的。”

蕭賀夜眸深沉如墨：“本王只哄過一個姑娘。”

他抬手示意白鶴退下：“再試試扇柄暗格。”

許靖央指尖探扇柄機關，輕輕一按，三枚銀針無聲出，深深釘遠樹干。

“烏金鐵扇已是出其不意的利，這里頭三銀針淬了鴆毒，能殺人于無形。”

許靖央聞言，便走到樹干前，想將銀針拔下來。

誰料蕭賀夜大掌按下的指尖：“我來。”

他說著，拔下銀針，重新推扇中。

蕭賀夜將扇子放在掌心：“下次再有太子迫你的況，可用此利殺他，無需再放火。”

許靖央微微一怔。

沒想到蕭賀夜還在想這件事。

抬起眸看著他：“王爺的這份‘投桃報李’，我倒很喜歡，那就謝過王爺了。”

語氣清淡，眼底卻映著月，亮得驚人。

蕭賀夜薄眸烏黑似墨，看著許靖央半晌，他說道：“父皇要將神策軍分裂為六支，本王這次沒有爭。”

許靖央神未變，指尖輕輕挲著袖中鐵扇的扇骨。

神策軍的分裂是必然。

帝王之，向來容不得一支鐵騎只認將印，不認皇權。

如今邊關暫穩，朝堂之上便迫不及待要收攏兵權，削其鋒芒。

只可惜皇上這麼做，不過徒勞而已。

許靖央抬眸，眼底映著月，好似落了一層霜雪。

“王爺此時急流勇退，日后若再想爭，怕是難了。”

蕭賀夜低笑一聲，嗓音低沉：“本王本就掌兵，若再爭神策軍，落在父皇眼里便是勢大難制，更不會給我們賜婚了。”

他向前一步，玄大氅在夜風中微揚，眸如刃：“放棄千軍萬馬，本王爭你一個就夠。”

許靖央眉梢微挑：“王爺就這麼篤定我的本事？”

他凝視著，眼底暗流涌：“你勇敢無畏，是父皇都舍不得殺的將才，本王惜才，自然看重，不過，你至今還同本王有著隔閡。”

許靖央淡淡一笑：“是麼？王爺從何看出來的？”

“你有很重的心事，與朝堂、與你的份都無關。”

許靖央心中微微驚訝。

蕭賀夜聲音低沉：“一個人吃了很多苦的時候，即便再忍克制，都偶爾會從眼神里流出來。你的家人，待你一直不好。”

許靖央沉默，瓣微抿兩下。

“王爺是想說，我對至親無？”

這一路走來，算計生母，殺死親弟，蕭賀夜都看在眼里。

蕭賀夜不知道前世的遭遇，也許他覺得，就像是六親不認的瘋子，會為了簡單的私仇傷害家人。

然而，蕭賀夜卻道：“本王想說的是，他們若真的待你好，不會讓你一人面對欺君之罪。”

“還記得本王為你過生辰那日，你說你不飲酒，后來卻聽寒說，威國公府竟無人知你生辰。”

許靖央眼睫微斂。

生下來時，同胞哥哥死去，從此的生辰便了母親的忌諱，能不能過生辰，要看母親的心好不好。

久而久之，也不想過生辰了。

父母的疼，盼著家庭的溫暖，才會在前世聽見母親說，要給過生辰慶祝新生的時候，格外開心。

多麼期待那是真的，以為親可以洗去十年的邊關之苦，卻沒想到脈至親將引了更深的地獄。

夜風掠過庭院，握扇的手指節發白，仿佛這樣就能住心底翻涌的寒意。

忽然，一只溫熱的大掌覆了上來，穩穩裹住冰涼的指尖。

“其實你可以試著相信本王，不必再當孤戰的將軍，”蕭賀夜的聲音低沉，帶著一抹嗤笑，“本王這塊擋箭牌，你盡管拿去用。”

許靖央豁然抬起眸，眼中波瀾晃。

二十余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對說這樣的話。

時，父母快速長獨立。

從軍后，必須比任何人都更狠、更強，才能讓那些笑話瘦弱的將士低頭。

即便了大將軍，千萬條命在肩上，也只能直脊背，獨自扛下所有決斷。

依靠別人？連想都不敢想。

可此刻，男人掌心的溫度過傳來，竟讓有一瞬的恍惚。

許靖央眼睫微：“王爺……為何要說這些？”

蕭賀夜挑眉：“想聽實話？”

“自然。”

“本王不喜歡前幾日被你冷落的覺，分明為同謀，你卻和他人更親近。”

他說時，語氣還帶著獨有的威嚴：“不過，本王諒你，至那面護心鏡算你用心了。”

許靖央笑了下：“就許王爺生氣，不許我反抗？”

蕭賀夜看向：“你果然還記著那日發火的事，也罷，你早晚要知道，本王帶你去一個地方。”

兩人策馬，于夜的掩映下，來到了一片山中陵墓前。

夜沉沉，寒風掠過竹林，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陵墓在竹林深，四周立著幾尊石，在月下泛著冷的青。

墓碑前擺著新鮮的供果，燭火在寒風中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許靖央的袂被夜風掀起，發間沾了幾片飄落的竹葉。

著墓碑上那個陌生的名字——

姚氏。

聽說，蕭賀夜鐘的那名民間子，就姓姚。

所以這是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