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有一座雅致的茶樓，是最近新開的。

先前本是個賭坊，后來開不下去，就被人盤下來，做了茶樓。

一開始沒什麼名氣，后來因著這個茶樓格外別致，漸漸了達貴人趨之若鶩的去。

威國公從馬車上下來，便有一名等候在門口的小廝忙迎上前。

“國公爺，我們老爺在雅間里等您許久了，請。”

威國公負手，架勢十足，昂著脖頸走進去。

他是第一回來這兒，剛進門，就被滿眼的絢爛晃花了眼。

門便見一架紫檀屏風，上頭嵌著西域來的琉璃。

影流轉間，映得廳似夢似幻。

一樓已經座無虛席，上了二樓，更是不得了。

專為貴客所設，每間以不同珍木隔斷，門一關，外頭半點聲息不。

茶樓的侍從端著茶盤經過時，威國公看見，他們竟連茶壺都是羊脂白玉的。

侍從見到威國公，紛紛靠側停下，垂首恭敬行禮。

小廝在旁低聲音解釋說：“這里頭都是啞奴，進退無聲，只以金鈴傳喚，一會國公爺可以放心茶飲。”

威國公心下驚嘆。

好一尊富貴樓啊！

京城里似這樣的銷金窟比比皆是，從前的清風居本是獨占鰲頭。

后來清風居頻頻出事，那些達貴人就來這兒了。

一壺“雪頂含翠”敢要百兩銀子，卻仍日日客滿。

威國公早就想來，奈何訂不上位置。

就在這時，他們走到一雅間門口，小廝輕叩門扉。

“老爺，國公爺來了。”

語畢，得到里許可，小廝才推開門。

孫爭言含笑，從容起迎來：“妹夫，快請進，我已備好熱茶點心，就等你了。”

威國公走進去，掉外氅給小廝。

他坐在孫爭言對面，語氣熱問道：“孫表哥，這個雅間不好訂吧？”

孫爭言須一笑，口吻慷慨：“我有幾個認識的朋友，跟這茶樓的掌柜稔，倒也沒那麼難，不過是多花點銀子罷了。”

威國公著微微寒冷的手，出欽佩的神。

“孫表哥，你當真是個人！”

有這麼一個娶了皇后妹妹的表哥，以后在朝中有什麼事，也可以照應一二。

茶樓啞奴端著茶壺進來，將茶奉上，還額外送了一壺碧玉小盞。

啞奴手比劃了兩下，孫爭言了然，對威國公說：“這多出來的一壺，是掌柜送給我們飲的，平時這樣一壺碧玉小盞，都得要價近百兩。”

威國公聞言，頓時睜大眼睛。

“孫表哥人脈廣，這茶樓的掌柜都得賣你一個面子。”

“哪里哪里。”孫爭言只笑，出來的神卻暗含得意。

威國公好奇地問：“能在京城里開這樣一個茶樓，這背后的東家不簡單吧？孫表哥可見過？”

孫爭言品茶后，搖搖頭：“聽說這位東家常年不在京城，沒有人見過他的樣貌，很是神。”

他做出一副諱莫如深的神，威國公頓時了然。

心想，說不定就是哪個王孫貴族的產業。

兩人推杯飲茶，閑聊寒暄了起來。

全然沒有留意到，旁邊遠的多寶架上，掐瓷瓶后面出的一個極小的。

阿柳坐在隔壁屋，靠著墻，瞇眼細聽。

得聽清他們聊什麼，之后才好匯報給大小姐。

孫爭言將話題引到了許靖央上。

“妹夫，不是我說你，教兒得教規矩，你容著靖央胡來，早晚會出事！”

威國公要面子，勉強干笑：“這孩子強勢慣了，管不了，何況，現在份擺在那兒，也不聽我的。”

孫爭言出同的表。

“家中失調，沒有兒郎就是會這樣境艱難，不過妹夫別擔心，我為你挑選了四名姑娘，婆子驗看過了，個頂個的干凈，好生養。”

“哦？”威國公眼神一亮，胳膊在桌子上，湊前幾分出為難的表，“孫表哥有心了，只是……我兒靖央肯定不會讓這幾人進府。”

若是換做以前，威國公吹胡子瞪眼，也就把事辦了，需要看誰的臉？

現在不一樣了，許靖央是郡主！

他還等著把自己這個老父親，接到郡主府里福去呢。

要知道，郡主府里伺候的下人那都是宮里培訓好的宮人，護衛也換了侍衛，帶出去不知有多麼威風。

孫爭言笑著看他：“我哪兒能不給你考慮到這一點呢？”

說罷，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地契推了過去。

“妹夫，我給你盤了個宅子，那四位人安置在其中，就等著你去了，難道靖央那丫頭，還能管著你出門不？”

威國公面大喜，雙手接過來，看了一遍，直呼：“孫表哥，真是難為你了，如此為我著想。”

孫爭言看他這個樣子，角噙著笑，手指輕輕挲著茶盞邊緣。

“你可是我妹夫，我也盼著許家開枝散葉！”他拖長了語調，語氣親熱，可眼底卻不見半分溫度。

隨即，他眉頭微蹙，出幾分恰到好的憂慮，嘆道：“我那姨母馮氏也好些日子沒收到兒的信了，心里頭掛念得，我也不知表妹如何了，妹夫可方便讓我表妹給母親寫個家信？”

威國公想起許夫人，臉上喜迅速褪去大半。

他這才想起來，許夫人被他足了，已經快一個月沒問過的死活。

當著孫爭言的面，威國公不敢表現出來。

“這是自然，夫人近來子不好，再加上年關忙，就忘了，待回去，我定然轉告這件事。”

“那就有勞妹夫，等表妹子好了，我再去府上探。”

“一定，一定！”威國公低頭啜茶，掩住眼中心虛。

孫爭言笑呵呵地舉起茶杯：“來，喝茶。”

阿柳在隔壁將瓷瓶悄悄挪回去，擋住了小孔。

眼神轉，無聲地走到門口，來一個啞奴，低聲吩咐了幾句，啞奴瞬間點頭離去。

沒過兩日的傍晚。

許靖央便被威國公邀請去正廳用家宴。

去的路上，竹影還在好奇：“今天老爺怎麼那樣好興致，忽然要全家一起用膳？”

許靖央沒說話，眸噙著淡漠的黑冷。

當走進正廳，威國公和三老爺、三夫人已經坐在圓桌邊了。

“靖央……”三老爺和三夫人馬上起迎接。

唯獨威國公邊的那個影還穩穩地坐著，眼神明含笑地盯著許靖央。

威國公有些底氣不足：“靖央，你母親養的差不多了，我想你也很久沒見，今天一家人一塊吃頓飯。”

許夫人穿著上好的繡裳，一頭烏發特意在盤的時候把白頭發藏了起來。

如今滿頭珠翠，還施了黛，只為了遮住臉上原先被折騰出來的憔悴。

看著許靖央，許夫人拿帕擋著角。

“靖央，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看見為娘好起來，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