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國舅本以為平王會認真思考。

卻不料，平王盯著他的臉，狹眸里翻涌著冷意，似乎很不高興。

“王爺？”陸國舅試探。

平王卻罵他：“蠢貨，舅舅，你真是個蠢貨。”

平王乃是天之驕子，朝政天賦異稟，又是皇后的倚仗，自然罵起陸國舅來，毫不。

陸國舅不敢惱怒，只憋著氣問：“王爺覺得我說得不對？”

平王負手，氣質矜貴傲慢：“我現在對付許靖央干什麼？已經把最好的一把刀，遞到我手里來了，太子貪污軍餉，有延誤軍機之嫌，我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將他的罪名坐實？”

陸國舅驚訝：“可是神策軍……”

平王打斷他：“許靖央跑不了，還要爭將之功，什麼時候對付都來得及，但太子的罪名可不好遇！”

聽平王這麼說，相信心里已有決斷，陸國舅只好熄了心里那點公報私仇的心思。

就在這時，一名皇后宮中的小太監倉促跑來。

“平王殿下！出事了，公主聽說神策大將軍是人，要自盡！”

平王臉一變：“不好，九妹！”

他即刻趕回宮中。

許靖央沒有回家，直接去了武院。

這里是小時候練功的地方，也是能讓覺到寧靜的半個家。

經過前院時，二師父玄明在雪地中打坐，不如山，許靖央沒有打擾他。

而是直接去了后院。

這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木樁水池，是用來練武時保持定力的。

許靖央下戰甲，工整地放在旁邊，便對著水池旁邊的木樁打了一套拳法。

的招式毫無花巧，每一式都帶著戰場淬煉出的殺伐之氣。

肘擊如重錘，膝撞似攻城，轉回旋時袂翻飛，在空氣中出聲聲響。

最后一記直拳，看似緩慢，卻在接木樁的瞬間，將木樁打的四分五裂。

一番發泄，額頭微出薄汗，許靖央心如雷霆，面上卻無波無瀾。

只有一雙眸，出的怒意。

那些年在邊關吃過的苦，立下的功勞，如今為自己求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都難。

走到水池邊，想起雪水去額頭薄汗。

然而，卻看見水面上，倒映著自己清晰的五，許靖央微微怔住。

一片梅花飄下來，漣漪晃，水中映照的面孔，變了七歲那年的，哭的雙眼紅腫，淚水啪嗒啪嗒地掉在水里。

那年，剛拜武院，發現周圍跟一起練習的都是男孩子，自以為能比他們強，可短短四日的訓練，就讓雙手破裂，流不止。

小小的站在水池邊哭，師父郭榮走過來問：“怎麼不繼續練了？”

年的許靖央回眸，攤開雙手，稚的手掌里皮翻裂，出鮮紅的。

哭得一一的：“師父，我的手被打破了，我握不了武，可能再也無法習武了，我想……我還是聽我阿娘的話，跟著仆從回去祖籍住吧。”

郭榮蹲下來，看著的兩只淋淋的小手。

今天練法，年紀最小卻也最要強，被打了也不認輸，數十次被挑飛子，手中的皮自然也爛了。

郭榮說：“不能握武，你還可以用拳。”

“拳？”

“沒錯，十八般武藝，為何非要用武？拳法學好了，一樣厲害，武可能會被敵人繳械，戰馬會被敵人砍傷，但你的拳頭是你生來就帶著的兵。”

“可是……他們都用武，我只有雙拳，怎麼打得過？”

郭榮笑了，著的頭：“師父今天教你一個要領，面對強敵，不能取。”

“真正的強者，從不靠蠻力拼，你是子，第一拳揮出時，敵人或許會因輕視而松懈，但第二拳之前，你必須想清楚，如何一擊制勝。”

他目微沉，聲音低而銳利：“打，就要打要害，勝，就要勝在敵人最松懈的剎那。”

“正因你手無寸鐵，他們才會大意，而大意，就是最好的破綻。”

當年師父諄諄教誨的聲音還回在耳邊。

許靖央回過神，起拿袖子了臉上的汗，穿好戰甲拿起劍，就利落回家去了。

站在拐角的郭榮看大步如流星，松了口氣。

“還好，這丫頭心中有數，知道要做什麼。”

許靖央回到家中，寫了十封信，來寒。

“你替我送去雷川府上，讓他幫我寄出去，他知道怎麼做。”

“是。”

寒沒有多問這些信是寄給誰的，轉出去了。

不一會，竹影挑簾進來說：“大小姐，大老爺和三老爺他們都來了……”

許靖央頓了頓，沉下眸子。

份的事，也確實要跟家人解釋清楚。

當初的孿生哥哥生下來就夭折，只不過許夫人聽信游方士所說，要假裝這個兒子還活著，給他供燈油，才能保證自己再生一個兒子。

故而，大房不清楚，是因為當年的矛盾，大伯母梁氏不跟威國公他們來往，而三房不敢多問，向來家中全靠許夫人主事。

于是，在見到大伯和三叔，以及家中兩位妹妹的時候，許靖央將當年的事解釋清楚。

說到最后，大家雀無聲，怔怔地看著。

許靖央抿了抿：“騙了你們，不好意思。”

許靖姿立刻站起，眼眶通紅：“阿姐！是我們該說不好意思，原來你了那麼多苦，而我們著你帶來的好，卻沒有問過你在邊關那些年到底怎麼過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

許靖妙撲過來，淚水涌出。

“大姐姐，你真是英雄！”

三老爺慨萬分：“咱們許家，真是出了個不得了的人！”

大老爺走上前，看著許靖央，滿眼心疼。

“在邊關那些年你……”說到這里，他率先哽咽，背過去，“大伯不問了，往后換我們來保護你！”

許靖央著家人，心中微微一暖。

許夫人在西廂，數次派人去打聽消息。

尚嬤嬤快步回來，便急著抓住尚嬤嬤的手。

“如何？許靖央今天去面圣坦白，有沒有被死！皇上有沒有罵大逆不道？”

尚嬤嬤臉為難，輕輕搖頭。

“不僅沒有罰大小姐，聽說好多員還幫大小姐說話，皇上便允諾，會鄭重考慮是否恢復大小姐的將份。”

“什麼！？”許夫人瞬間失神，咣當一下跌坐在椅子里，面如土灰。

最看不起的兒，竟沒有因欺君之罪而死，反而還被朝臣們贊揚？

可的箏兒，背著殺人犯的罪名，還不知下落何。

“啊！！！”許夫人又氣又妒，拍著心口哀嚎。

尚嬤嬤嚇了一跳，連忙低聲安：“夫人，您別著急，皇上說要考慮一個月呢。”

許夫人息，雙眸急的通紅。

“你立刻給表哥去信，不能讓許靖央這種違背禮法的人做將，否則還能有我的好日子過嗎？一定要讓他使絆子，不能許靖央如愿！”

消息傳到趙府的時候，趙曦連問三聲：“當真如此？許靖央，竟是神策大將軍？”

見趙副將點頭，趙曦氣的掀了桌子。

“許靖央太狡詐卑鄙了！讓男人為沖鋒陷陣，自己在陣后指點，如果這樣就算立功，那我為什麼不行？皇上要是給這種人立將，我第一個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