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面上泫然泣，可心中極冷，一片平靜。

上輩子被下了骨散，許鳴錚活生生掰斷十手指的時候，就曾在耳邊說過——

“你不嫁幽州，哪來厚聘禮，我又怎麼瞞著爹娘，填上那萬兩白銀的窟窿！”

那時候許靖央才知道，許鳴錚染上了賭癮。

起初他只是好奇，后來許箏給他銀子，讓他去豪擲千金，他就再也不掉這個惡習。

從一開始的五百兩，到后面的一千兩，再到越來越多，最后欠了一萬兩的白銀！

賭坊抓住他這棵搖錢樹，他還錢，否則就要上威國公府去鬧。

許鳴錚害怕了，想要跟家中坦白的時候，被許箏攔住。

是許箏告訴他，只要許靖央遠嫁幽州富商，他們會給予厚的聘禮，到時候從中扣留一部分，就能幫他還上賭債，并且父母也不會知道。

所以許鳴錚手的時候，才會那樣利落。

在他眼里，許靖央是個沒有價值的人，能換來錢財就是唯一有用的地方。

眾目睽睽下，許鳴錚冷汗直冒。

“我，我……”他說不出來。

一直沒說話的蕭賀夜聲音沉冷：“敢對親姐姐手，卻不敢說原因，這般懦弱，不太像你長兄。”

許夫人向來護兒子，當即急了：“你到底是什麼人，上別人家里來撒野，踹傷我的錚哥兒，現在還出言侮辱，這到底是誰家的規矩？”

若是平時，還能冷靜理。

可今天發生的事種種都不如意，還出了這麼大的子，許夫人已經自陣腳了。

“放肆！”剛剛還笑呵呵的崔尚書，陡然語氣嚴厲地呵斥，“這是寧王殿下，豈容冒犯？”

眾人嘩然。

今日到場的朝廷大員，不過就只有戶部侍郎高大人，還有戶部尚書崔大人。

唯有他們二人見過寧王的模樣。

許家人聽見寧王兩個字的時候，目錯愕。

威國公最先回過神來，帶頭跪拜：“參見寧王殿下！”

呼啦啦的，四周人跪了一片。

許靖央剛要跪，卻被蕭賀夜扶住了。

微微詫異，抬眸看去，蕭賀夜并沒瞧，只是不聲收回了手。

“許夫人，你對本王的規矩有什麼意見，不妨說一說。”

“王爺息怒！臣婦不敢！”許夫人臉都白了，幾昏死過去。

被青嬤嬤頂著子，才沒有暈倒。

寧王是皇上跟前皇后的第二個兒子，多年領兵在外，是除了太子以外，威最高的皇嗣。

說寧王沒規矩，除非是活膩了。

“所以，你到底為何要對親姐姐手，這是許府教的規矩麼？”蕭賀夜的眼神，再度落到了許鳴錚上。

許鳴錚已經兩戰戰，都失去。

他有勇無謀，容易被人激怒，且膽氣不足。

這個時候對上氣勢凜然的寧王，他快要嚇破膽。

許箏突兀地磕頭，聲音哽咽。

“王爺，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害了錚哥兒，我族譜，惹得大姐姐不開心，錚哥兒幾次想幫我解釋，都沒，上次還被大姐姐打傷了。”

“這次也是為了我，竟敢手……大姐姐，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錚哥兒是我們的弟弟，你別怪他。”

許鳴錚一頭冷汗，像是忽然冒出了水面的溺水之人，終于找到了方向。

“對，對！”他急忙附和，“我不過為姐姐說了幾句話，大姐姐就生氣了，說姐姐是來路不明的野種，我生氣罵的如此不堪，才忍不住手，都怪我太沖了。”

找到主心骨的許鳴錚，學會了辯解，還順手給許靖央編撰了莫須有的罪名。

許夫人也跟著指責：“靖央！你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大度一些？現在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的笑話，難道你就滿意了嗎？”

“母親，您相信他們的這些說辭嗎？”許靖央語氣靜靜的。

無論他們多麼聲并茂，淚水簌簌地控訴的惡行，始終保持著冷靜。

許靖央：“你們從未將箏要族譜的事告訴我，我又怎麼為此生氣呢？”

眾人嘩然，許夫人臉微微一變。

把這茬忘了。

不過，許夫人只是了一瞬，就穩了下來。

用母的消息把許靖央故意引出府的人，是青嬤嬤，這件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就算今天許靖央說破天都沒用，不承認便是。

“靖央，你別撒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看當真不知道！”許家大老爺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許夫人看見他，臉陡然變得奇差無比。

許家大老爺把來許府時到許靖央的事，當眾說了一遍。

他反問許夫人：“若靖央知道，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去找母？二弟妹，這件事你們辦的太不厚道！”

許大老爺耿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許靖央父親許撼山，倒是神鐵青。

他盯著許夫人，不發一言，責怪的眼神卻已經說明了全部。

事已至此，許撼山只能站出來，向寧王拱手。

“王爺，都怪臣教導無方，宅出了這樣的子，實在是臣的罪過。”

“可祖宗大事不能糊弄，起壇儀式馬上結束了，待今日過后，臣一定好好教導自己的家人。”

說著，他又向周圍的人拱了拱手：“諸位親朋看笑話了，還請海涵。”

言下之意，還是要將許箏先納族譜。

畢竟就算場面再混，寧王再不滿，可許箏沒做錯什麼，他們挑不出的問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短促的哨音突兀地響起。

別人沒聽見，可是許靖央卻聽見了。

只過了幾個眨眼的瞬息，便有一道黑影從天空中直撲而下，朝許箏飛去。

“啊——！”許箏一聲慘，躲避時踩著擺，摔倒在地。

“是箏小姐養的紅尾鷹！”不知哪個仆從喊了聲。

那紅尾鷹盯準了許箏的鴿子紅耳墜，尖銳的利爪又抓又撓。

許箏雙手地護著臉，哭聲凄厲。

許夫人急得不行，指揮家仆：“還不快抓住那鳥！”

夏早不知從哪兒鉆了出來，勇敢地拿著掃帚驅趕紅尾鷹。

那鷹被得到飛，直至砰的一下，撞倒了馬上要燃盡的香壇。

年事已高的許家族老倒吸涼氣。

他直呼：“不吉利啊！真是不吉利！香火未燃盡，祖宗不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