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

厲慕承低低喊了聲，道：“你這樣下去不行，你媽媽需要土為安。”

“你出去。”

許如清啞聲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我媽媽。”

厲慕承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在邊陪著。

病房里是如此死寂，就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直到殯儀館的人過來，強行帶走了于嵐的，病房里才終于又有了聲音。

“放開，放開我媽媽。”

許如清痛哭著道：“誰也不許我媽媽。”

可厲慕承就這麼死死把錮在懷里。

許如清拼命掙扎著，完全失去了理智，“放開我，厲慕承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

“許如清，你冷靜點。”

厲慕承沒有放開，低吼道：“你這麼做毫無意義，你媽媽需要安息。你在的病房里大吼大，就算走了，也放心不下你。”

終于，許如清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聲一聲急促的呼吸聲和泣聲。

顧璃看著殯儀館的人抬走了于嵐的，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連忙跑進病房，此時，許如清已經暈倒在了厲慕承懷里。

“如清怎麼了？”顧璃擔心的問：“要不要去急診找醫生看看？”厲慕承抱著許如清往外走，“不必了，只是緒太激罷了。”

他一邊抱著許如清往外走去，一邊對顧璃道：“麻煩你幫我接一下星星。”

“哦，對，星星。”

顧璃這才想起來，十分抱歉的道：“今天走的太急，我們把星星一個人留在家里了。”

厲慕承淡聲說道：“我已經把送去了吳叔吳嬸兒那，我馬上把地址給你，你幫忙接一下，我先帶如清回去了。”

“好。”

顧璃點點頭，馬不停蹄的去接許含心了。

……

許含心被接回來的時候，許如清還沒有從暈厥中醒過來。

厲慕承坐在床邊，輕輕著的臉頰，心疼極了。

這人真的很善良，媽媽這麼對待，利用維持著自己早已維持不下去的婚姻，幾乎斷送了的一輩子。

可，還是把于嵐當作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放下了自己的世，放下了自己曾經所的苦難，也放下了他們曾經的好。

厲慕承著床上閉著眼睛的人，喃喃自語，“如清，我到底要怎麼做呢？”

顧璃帶著許含心在外面，耐心的跟許含心解釋道：“星星，你剛才問我外婆去了哪里，是不是？”

“嗯，你們不是都去找外婆了嗎？”

許含心糯的臉蛋上充滿了不解，“所以外婆找到了嗎？”

顧璃抱著小丫頭，憂傷的說：“外婆去了另一個世界，正因為這樣，你媽咪才很傷心。”

“另一個世界……”

許含心喃喃重復著這句話，問：“那再也不會回來了嗎？”顧璃點點頭，道：“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媽咪沒有媽咪了。”許含心也想哭了，“媽咪好可憐。”

顧璃莫名就想到了季老爺子，也許不久之后，也要面對這樣的狀況吧？

只要想到未來的某一天，季爺爺也會離開，顧璃心里就忍不住心酸。

想到這兒，顧璃很想回去多陪陪老爺子，哪怕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就這樣，上樓敲了敲房門，對厲慕承道：“現在太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如果你們現在不方便照顧星星，我把星星先帶到我家吧。”

厲慕承道：“不用麻煩了，你回去注意點安全，我能照顧好們。”

顧璃現在對他越發改觀了，點點頭，又跟許含心道了別，這才離開。

走后沒多久，許如清就醒了。

厲慕承就坐在床邊，也沒有力氣再與他爭吵些什麼。

“要不要吃點東西？”

厲慕承聲道：“這幾天你要打起神，你媽媽的后事還需要你來出面。”

現在的許如清似乎已經恢復了冷靜，淡淡的‘嗯’了聲，表卻依舊很麻木。

……

于嵐的喪事并沒有大大辦，畢竟，于嵐生了這麼多年的病，早已孤僻的沒有任何朋友。

許振威也早就跟于嵐沒有了聯系，沒有任何親人前來悼念。

三天后，于嵐便被火化了。

許如清在于嵐病逝的那日仿佛已經哭出了所有的悲傷，所以后來辦喪事的時候，很平靜。

只有厲慕承知道，越是這樣的平靜，的心里越是悲傷。

甚至，許如清回到了家里，也不怎麼跟許含心說話，只是經常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

許含心默默的問：“爸爸，媽咪會不會也跟外婆去另一個世界？這樣的話，星星也沒有媽咪了。”

“不準胡說。”厲慕承低聲斥責著兒，隨即，放了聲音道：“媽咪只是太想外婆了，不會離開我們的，嗯？”

許含心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聲請求道：“爸爸，你能不能晚上帶我睡覺？你最近都在媽咪房間守著，都好久沒有給我講故事了。”

“好。”

厲慕承了兒的小腦袋，道：“你先去看看媽咪在干嘛，爸爸先做飯，好嗎？”

不一會兒，許含心又跑了回來，失落的道：“媽咪不理我，我跟說話，也不理我。”

“那就讓自己待一會兒吧。”厲慕承心里雖然著急，可也只能默默陪伴著許如清，只希能趕從這段霾里走出來。

晚上，厲慕承去了許含心的小臥室給講故事，好不容易把小丫頭哄睡了，他還是返回到了許如清的房間。

“如清……”

厲慕承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跟說過話了，看著地板上凌的東西，他道：“這些是什麼？”“我媽媽的。”

許如清說著，眼淚就忍不住的落了下來，道：“我媽媽住院的時候，都會把這個大包帶在邊，寸步不離。我以前一直以為這里裝的都是些日用品，可我剛才翻開，才發現這是二十多年前，許振威給寫的信，還有他們在一起的照片。”

厲慕承語塞，對于嵐和許振威他向來沒什麼好，就算人已經去世了，他還是無法原諒當年于嵐自私的將兒嫁給厲川，生生拆散了本應該幸福的他們。

可他真的很心疼許如清，不忍心見這樣痛苦。

他走到邊坐下，將擁在懷里，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很難過，你失去了媽媽，可你現在也是一個媽媽。你這樣子不理星星，會傷心的。”

許如清了眼角的淚，悲涼的笑了笑，道：“有時候想想，我真的可憐的。我以為我媽是這個世上最我的人，可瞞著我的世，我嫁給了厲川。其實，這個世上，我本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你還有星星，還有我。”厲慕承吻著的額頭，道：“如清，以后，我會比你媽媽對你更好。也許，我彌補不了媽媽的位置，但是，我會盡我所能讓你快樂。”

許如清只覺得自己已經麻木的心又了，卻又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沙啞著聲音道：“厲慕承，我累了，真的好累。你可以出去嗎？我只想一個人呆著，讓我一個人就好。”

厲慕承沒有辦法拒絕的請求，只能默默離開了的房間，給一個單獨的空間。

……

半夜，他是被煙霧味給驚醒的，別墅的煙霧報警裝置開始急響著。厲慕承猛然坐了起來，沖出了門，才發現黑的煙霧從許如清的房門溢了出來。

許含心也聞到了味道，跑出來，嚇哭了，“爸爸，失火了嗎？可是媽咪還在里面！”

厲慕承立刻道：“星星你聽話，現在立刻去別墅外面站著等我，我現在進去救你媽咪。”

許含心嚇得直哭，卻還是聽了厲慕承的話，往別墅外面跑去。

厲慕承狠狠一腳踹開了門，卻發現許如清被一片火海給隔開了。

窗簾燒著了，正好攔住了許如清出去的路。

煙霧嗆的厲慕承連咳了好幾聲，他以為許如清要輕生，頓時氣的大吼道：“許如清，你他媽不為自己想想，也為了我們想想啊！你想讓星星變孤兒，是不是？”

許如清自己也慌了，倉皇的道：“不，我沒有要自殺。厲慕承，你快走吧，我……我從窗戶跳下去。”

可這里是三樓，這個別墅每層都很高，跳下去極有可能喪命。

厲慕承沒有說話，直接沖進了火海。

許如清驚呆了，眼睜睜的看著滿是火的男人沖過來，將護在懷里。

從火海里沖出來的時候，厲慕承滿是火，而許如清卻只是被嗆的厲害點，并沒有傷。

深夜，別墅門口響起了急救車的聲音，十分刺耳。

許如清失大腦一片空白，跟著上了車，厲慕承的胳膊和后背全是，人已經陷了昏迷。

急救車上的醫務人員道：“病人很有可能因為呼吸道堵塞和嚴重燒傷猝死，你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許如清那一刻，才恍然發現，無法接他的離開。

是的，母親離開的時候，確實很悲傷，但卻強迫著自己要釋懷。

可剛才醫生的話，卻讓心里燃起一個念頭：假如厲慕承真的死了，那麼，也不想活了。

……

到了醫院，厲慕承立刻被推進了手室，而許如清抖著簽下了病危通知書，靠在冰涼的墻壁上，等待著手結束。

一個人太害怕了，還是給顧璃打了電話。

顧璃簡直不敢相信，那天還好好的厲慕承，怎麼就快要死了。

趕到醫院來，厲慕承的手還在進行中。

許如清蜷在墻角，鼻尖通紅，一個勁兒的呢喃著，“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該死的人，應該是我。”“到底怎麼回事？”顧璃疑地問：“為什麼別墅里好好的會失火？”

許如清渾發抖，小聲道：“都是我的錯。”

顧璃大驚失，追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自殺？”

“不。”

許如清吸了吸鼻子，哽咽著道：“我想把許振威給我媽寫的信，都燒給，雖然我恨許振威，可我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我媽的寶貝。我燒東西的時候翻了香水瓶子，火一下子就著了起來。”

“天啊。”

顧璃只覺得不可思議，搖了搖頭，道：“如清，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在家里燒東西？你是真的沒有理智了嗎？”

許如清捂著臉，痛哭出聲，“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會跟他一起。璃璃，我他，我到現在才發現，我還是好他。”

顧璃雖然覺得這次真的做錯了，可見這樣，顧璃也于心不忍。

擁抱著如清，安道：“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厲慕承這個人，一向都很強，很堅強的。我相信……”

“你沒有看到，他……他抱著我沖出火海的時候。”許如清只要想想，便有種撕心裂肺的痛，“他的上好多，胳膊上也有好多。璃璃，那樣的場景，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顧璃的眼中也泛起了潤，就說吧，自己很羨慕許如清。

至，有一個男人會為了赴湯蹈火。

無論如清和厲慕承之間發生過什麼，無論他們的誤會有多深，在如清陷絕境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邊的人，總是厲慕承。

顧璃幫著眼淚，道：“那如果他康復了，你就原諒他吧，好嗎？畢竟，他是把你捧在心尖上的。如清，有一個肯為了你，獻出生命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

手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凌晨。

厲慕承后背和胳膊嚴重燒傷，需要植皮，所以手做得很慢。

出來的時候，他渾都纏滿了繃帶，要多慘烈有多慘烈。

許如清心如刀割，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

而醫生卻道：“別張，幸虧送來的及時，手很功。只是以后，這上的疤是肯定要留下來了，不過還好，臉沒有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