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潯坐在空的床榻上，他猜想或許元衾水這個粘人正在期待他深夜造訪，但可惜謝潯并無此種打算。

夜探深閨這種荒謬之事，絕不可能。

床榻紗帳低垂，隨風而。

半瓶玉膏還放在小幾上。

謝潯凝神看了會，最終妥協地拿起。

罷了。

夜探深閨的確太無聊，但元衾水作為他的未婚妻，他有必要關心一番的是否康複，畢竟總是埋怨他不夠。

謝潯如是想著，最終站起來。

元衾水今夜上榻上的早，但仰面躺著全無睡意，花雕木窗開，睜眼發呆。

忽聞外面傳來細微腳步聲，隨即房門被扣響，元衾水翻坐起去開門。

房門一敞，謝潯那張俊臉出現在眼前，廊外徹夜不滅的燈火照在他近乎完的側臉，恍然不似真人。

“殿下？”

謝潯道：“不讓我進去嗎？”

元衾水想起元青聿的囑咐，目遲疑，但謝潯顯然不喜的猶豫，在元衾水還未曾回答時便上前一步踏進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輕闔上。

元衾水有些心虛，但猜想兄長大概已經睡下了。

兩人對上目，縱然元衾水心裏很，但還是先擡手了他的下，目游離于那片仍然泛青的傷：“殿下，怎麽弄的啊？”

謝潯任，答道：“問元青聿。”

“啊？”

元衾水瞬間想起元青聿指節上的傷。

輕吸一口氣，心說他們兄妹倆一個占了謝潯的清白，一個不知真相手打了他。

謝潯真的不介意嗎。

臉變了又變，開始扭道：“殿下，我想我兄長應當是太沖誤會了，你的傷看起來也不太嚴重，請不要怪罪他好嗎。”

謝潯不理會。

元衾水便接著道：“而且我已經跟他說我願意了。”

謝潯道：“……什麽？”

元衾水只好把話說清楚一些，聲音如常道：“我已經告訴兄長，我願意跟你在一起了。”

這個答案并不讓人意外。

但是謝潯依然有一種極其詭異的，仿若徹底安定的覺。

他素來習慣掌控全局，在他計劃之的事，不能出現一一毫的變故。

婚事亦是如此。

雖然娶到元衾水這件事本，起初并不在計劃之，但謝潯願意將之稱為靈一現的神來之筆，此後恐怕都難以超越。

他呼吸加重幾分，結微。

但他并不會在元衾水面前表任何異常，很快便平穩下來，詢問道：“那九月初的婚期，你還滿意嗎？”

元衾水素來沒什麽主見，搖頭不作應答，謝潯垂首著，隨即傾吻了下的的面頰。

他提醒道：“這已經是最早了。”

元衾水：“哦。”

謝潯只當是還嫌晚，無奈道：“元衾水，該走的流程必須得走，如若省得太多，難免會有些好事者多。”

但元衾水其實并不關心婚期。

也不在意謝潯替做主。

只是，至今尤然有一種極不真實的覺。

就好像是，很喜一家糕點鋪子的糕點，日日都想買，做夢都想吃，獨占極強，還不允許別人來吃。

忽而有一日，有人問願不願意做鋪子掌櫃，做了鋪子掌櫃，就可以實現願。

實現願當然欣喜。

可明明一開始，只是想吃糕點，本沒想過做掌櫃。

“殿下，為什麽娶我呢？”

“娶你就是娶你，沒有理由。”

“凡事都有理由，娶我為何沒有？”

元衾水對這個問題展出一種超乎尋常的探索，目灼灼，歪著腦袋等他回答。

謝潯凝的臉。

從出到到際圈子，娶有千上萬的理由，但難以一言概之。

“殿下，你在思考嗎？”

元衾水了一下他的口。

本就千上萬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問詢他理由的模樣很合他心意。

但“合他心意”這四個字不能告訴元衾水。

也許會多想，從而放松對他的關注。

最後他將這四個字稍加調整，退而求其次道：“元衾水，我們很合適。”

元衾水盯著他，面不解。

謝潯總是說一些一時片刻無法理解的事，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沒有。

元衾水已然有些習慣了，又問：“殿下，你是不是因為與我有了夫妻之實，所以才沖做了決定。”

謝潯道：“你見我何時沖過？”

元衾水道：“那……那到底是不是因為我們已經滾過榻了，所以你才——”

謝潯嫌元衾水問題太多，他擡手捂住的瓣，清寂眼眸注視，道：“元衾水，我是先決定娶你為妻，再決定跟你圓房的。”

元衾水眼睫，最終洩了力，靠在謝潯上，拿開了男人的手。

心裏有很多為什麽。

為什麽不是茍合是圓房？

為什麽決定娶為妻？

為什麽今夜來找？

但最終都沒問，還是沉溺于這一刻謝潯的溫和與耐心，輕聲道：“好吧。”

謝潯很自然的吻向。

元衾水張迎合。

但在他的吻挪移到的脖頸時，元衾水避開一些，突然道：“不可以。”

謝潯問：“為什麽不可以？”

元衾水：“我兄長說不可以。”

又是元青聿。

不過謝潯的確沒打算做什麽，他從袖中拿出那管玉膏，道：“傷好了嗎？”

“什麽傷？”

“你說呢？”

元衾水不自在的躲閃了下謝潯的目，臉龐微紅道：“早就好了。”

“而且就算沒好，你也不能給我上藥了，我兄長說婚前不能再這樣。”

還是元青聿。

謝潯面不甚好看地想，什麽時候元衾水能把他的囑咐記得這麽清楚。

拇指撥開瓶塞，中指挖出一點清涼的藥膏，“真的好了？”

元衾水：“真的好了啊！”

握住謝潯的手，將他手指上沾的藥膏塗到他角的傷，口中念叨：“都是傷，應當差不多吧。”

謝潯後退躲避了下，元衾水很快追上，皺著眉道：“殿下，不要躲。”

“命令我？”

元衾水放聲音：“殿下，不要躲哦。”

謝潯低笑一聲，在元衾水收手後，垂首吻住了的手指，然後上的瓣。

藥膏沾到元衾水的瓣，嫌棄地推拒謝潯，但謝潯很惡劣，偏要這樣吻。

“妹妹？”

房門忽然被扣響三聲。

元衾水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了謝潯。

謝潯撞在椅背上，臉一黑。

“兄長我在！”

門外的元青聿臉算不得好看，他方才約聽見叩門聲，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便起來看看妹妹。

元衾水聲音明顯比以往急切幾分。

“我可以進去嗎？”

裏面隔了一會才傳來聲音：“可以！”

很快，元衾水打開房門。

元青聿走進，不聲地掃視一圈，最終目停在開的木窗上。

夜風徐徐吹進來。

元青聿面無表地上前，啪地一聲關上窗子，冷淡的聲音從屋飄到屋脊上，飄進第一次夜探深閨以失敗告終的，黑著臉站在窗邊的謝潯耳中。

“妹妹，睡覺要記得關窗。”

“蚊蟲煩擾是小，萬一有心不正的歹徒進來，你當如何？”

*

翌日清早。

元衾水并未與謝潯一道回府，而是選擇跟元青聿一同離開，他們并不著急趕路，所以等到回到王府時，已然是三日之後。

親的事，似乎就這般定下了。

王府中此事已不是什麽，上至老太妃，下至使仆役，均已聽聞這樁堪稱突兀的婚事。

元衾水本就不出門，此事之後就更畏懼出門，每每出去，都能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緒各異的目。

到心慌，但好在小院已非獨自一人，有了元青聿，元衾水就算不出門也不會到孤獨。

謝潯偶爾會派人送來一些東西。

起初很興，但兄長說是謝潯未婚妻，謝潯會派人送東西并不是什麽新鮮事。

并且還問，謝潯以前可否送過什麽？

元衾水拿出了那副茶。

介紹了好一番，但元青聿不為所。

總是不出門。

謝昀秋走後，謝潯亦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右雲一別，兩人有將近十日未曾再見面。

但元衾水見地并未天想他。

回到晉王府後，元青聿又莫名其妙忙了起來，每每他出門前，都會詢問元衾水想要什麽東西。

元衾水起初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後來發現就算不說元青聿也會帶，而且購置地都是很為貴重地東西，元衾水這才鼓起勇氣跟哥哥說自己想要什麽。

元青聿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給買。

晚膳時，他會親自下廚，元衾水當著他的面會吃的很香，但背地裏也偶爾會給自己吃吐。

已經學會枕邊常備糕點。

元衾水的生活，迎來了見地，記憶中最安逸的時刻。

只除了一件事。

自回府後，還沒見過方朧。

因為害怕方朧對失，所以一直逃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