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俊遠三言兩語就把事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了。
我在聽完這些以后,心底一片澄明,同時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之所以會覺得放松,是因為卓俊遠這些話終于清掉了在我心頭的那塊石頭。
當初夏既白告訴我,梁浩渺本就沒有跟白明娜解除婚約,又說我當初住院時梁浩渺送給我的湯本就不是梁夫人親手煮的,而是從飯店買來的。
雖然我從始至終都沒有跟梁浩渺有過曖昧,我也不希我們的關系走到那一步,可我在聽完夏既白的話以后還是有些難過。
難過的原因是,在我的心中,梁浩渺一直都是一個真誠又憨厚的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認識的他是不可能做出這種欺瞞我的事。
可現在卓俊遠又讓我清晰明朗了,我終于可以確信,我沒有看錯人,也沒有錯朋友。
梁浩渺確實不是夏既白所描述的那種人,這些事里面有誤會,他沒有故意騙我。
“梁夫人一直都很中意白家大小姐吧?”我微微笑著問卓俊遠。
“那當然了,說起來白明娜和阿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只是這位白家大小姐格強勢,大家在一個大院長大的時候,就經常把阿浩當馬騎,因此阿浩對意見很大,但是梁夫人很喜歡白明娜,畢竟白明娜這人除了強勢,別的都是很優秀的。”
卓俊遠說到這里時,頓了一下,看向我,語氣輕:“沈醫生,其實在我看來,你才是最適合阿浩的那個,你溫大方沉靜又有魄力,我也看得出來,阿浩很喜歡你,他也爭取過,只可惜,有些事總是差錯,他可能也沒有想到,袁夢娜會在這個時候殺回來……”
“我和梁醫生從始至終都是好朋友,梁醫生與我之間也只有朋友誼,沒有其他。”我輕輕打斷了卓俊遠的慨。
喜歡,但不是最喜歡。
梁浩渺的心里刻著的是袁夢娜,他著的也只有,跟我沒有關系。
此前只覺得梁浩渺對我很好,卻又覺得差了點什麼,現在我明白了。
梁浩渺對我,或許是見不得我被紀云州和鄭欣然欺負的打抱不平,或許是對我的憐惜,但這些都是朋友之間的,而非男之。
卓俊遠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順著我的話往下說:“是,我們都是好朋友。”
他不再說其他,只是幽幽道:“上的事,當兄弟的就算是拿大拳頭錘他,他也不肯清醒,我現在只能期梁夫人給力點,把袁夢娜這個人從阿浩邊踢走。”
這件事我沒有發言權,因此我選擇了沉默。
但我清楚,這種事是最不講道理的,就像當初的我紀云州,到不可自拔無可救藥,如同飛蛾撲火般一頭扎進去,直到把自己燃燒殆盡,只留一地心碎。
可如果當時有人勸我,當時的我也不可能把這些良言聽進去的。
有些痛只有自己撞過以后才知道到底多痛,有些苦頭終究要自己吃過才能明白,就像現在的我,即便是面對紀云州的關切和在意,也會戒備深深,再也不肯相信。
因為我的心,已經被傷碎了,沒有勇氣再次接納他了。
“沈醫生?”卓俊遠的聲醒了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了。
我有些尷尬地看他:“抱歉,我走神了。”
“沒事,這個給你。”卓俊遠地給我的是一個U盤,“這里面是我拿到的一份證據,足以證明當初那場綁架案與唐家有關系。”
他竟然知道我想要這個,我意外又驚喜地抬頭看他。
他卻笑得輕松:“當初你我去調查唐家延灣那批貨,我就猜到了,你和阿浩的想法一樣,都懷疑綁架案和唐家有關系,所以我刻意留意了這些。”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份證據其實是郭大哥幫我拿到的,你要是想謝,就謝他好了。”
“也要謝你。”我把U盤接了過來,聲調止不住地激。
“咱們就不用這麼客氣了,你送我那麼大的一條新聞,說起來應該是我謝你。”卓俊遠不在意地擺擺手。
“好,那就不跟你客氣了,改天再約你吃飯,晚安。”我也不再多說。
實際上,我不只是激,還迫不及待想要看到U盤里的容。
我確實很快就看到了U盤里的容,電腦上的畫面很模糊,拍攝角度也很低,可我能夠很清晰地聽到里面的聲音。
先說話的是郭峰:“聽說大先生了紀家那位太子爺?不怕惹惱了紀老先生嗎?那可是他最看重的兒子。”
“的不是太子爺,是太子爺的人,目的達到了,這批貨到了咱們手里,而且紀老先生也沒法跟大先生翻臉,畢竟,又沒傷到太子爺本人,為這點小事翻臉不值當。”另外一個聲音聽起來就很油。
郭峰很快就跟著笑了起來:“不愧是大先生,手段了得。”
“那當然,唐家要是沒有大先生就完了,當年唐家眼看就要破產了,就是大先生及時出手力挽狂瀾,唐家現在才有這樣的興盛。”那人笑得很是狂放。
郭峰卻聲音一頓,有些好奇地追問:“你說的是二十年前那場車禍案嗎?那個京協有名的麻醉科醫師?那也是大先生的手筆?”
“哈哈,當然是啊,就是這個人死了,大先生因此把唐家拉起來了,你就說牛不?”
視頻在此時戛然而止。
可我的手指已經開始止不住地抖,指尖的抖很快就蔓延到了肩膀,我抱著自己的手臂,都蜷一團。
我竭力讓自己冷靜,可我的耳邊,都是剛才那個男人狂放得意的笑聲。
黑暗又模糊的回憶,被這片笑聲從我的記憶深挖了出來,我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暗晃的畫面。
是被捆住手堵住的父親被放置在駕駛座上的影,同樣被綁著的母親坐在我邊,竭力把臉近我的臉,想要給我安。
是我含著驚恐的眼淚,看著車子被人從山上推下來,越來越快。
是轟隆一聲巨響之后的天旋地轉……
我猛然睜開眼睛,淚水不知何時已經布滿臉龐,我卻能在這一片驚恐中拿過手機,撥打著屏幕上面留下的那串電話號碼。
抖著。
“喂,郭先生,方便聊一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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