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桃

樓道裏有回音, 靜謐的夜裏尤為清晰，纏著人耳廓一下下撞在耳上。

桑暮好像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跳了兩下，呼吸有瞬間的停滯。

著的那個火爐好像更燙了, 桑暮覺自己幾乎要被燒化。

每次和邢舟近都是這樣, 心髒本輕松不下來。

沉默不過幾秒鐘，邢舟走了兩步路, 終于彎腰把桑暮在平地放下。

剛從邢舟懷裏出來還沒站穩, 頭頂就撂下來句話，“別跑。”

“……”

看來邢舟是料定了桑暮就會跑路，可桑暮很想給自己辯解一句，這次是真沒想跑。

聲控燈明明滅滅, 邢舟的影就能擋了大半線。

藏在他的影子之下, 桑暮小步子地踩著臺階走在前面。

也就才上了一樓，兩個人默契地進了電梯間, 對剛剛邢舟刻意走樓梯的事避而不談。

沒了什麽話, 桑暮以為今晚也就到此為止，誰知卻在要拿鑰匙進屋的時候被人住。

“上哪兒去。”邢舟把自家那扇門拉開，甩手直接把鑰匙扔到屋玄關，“進來。”

似是預想到了桑暮驚慌失措的表, 邢舟靠在門邊又加了句，“不是還沒吃飯？”

在原地反應了半刻，桑暮理解了邢舟話中的意思。

然而拒絕還沒說出口, 邢舟便先攔了的話，“我做好給你送過去, 或者進來和我一起吃, 你選。”

如果可以，桑暮哪個都不想選。

可是看邢舟這樣子, 他好像沒開玩笑。

有時候，還真就怕這種說實話的。

細細想來，桑暮本沒得選。比起和邢舟一起吃，更害怕另一種選擇，那和明目張膽讓邢舟伺候自己有什麽區別。

這算是桑暮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到邢舟家裏做客。

之前被邢舟強擄歸來的幾次都太倉促，場景混，更不敢東看西看，桑暮連邢舟家的布局是什麽都不清楚。

這一次，倒是看了個明白。

和想象中不一樣，邢舟的家很幹淨，大小件東西擺放整潔，窗戶開著，沒什麽味道。

玄關擺放了兩雙拖鞋，看起來都像是邢舟的。

拖鞋很大，和桑暮腳上的比起來有種小孩子和大人站在一起的既視。

進人門總不能帶一腳灰進去。

正在糾結要不要回家拿拖鞋過來時，桑暮就見邢舟蹲下打開了鞋櫃，然後從櫃子的最裏側拿了雙淡的拖鞋出來。

很簡單的款式，頂多是上面有各有只兔子圖案。

這雙拖鞋模樣嶄新，沒有任何的折痕破損，就連鞋底都是幹淨的，一看就是全新。

“穿這個吧。”邢舟直接把拖鞋放在桑暮的腳邊，然後撐了下膝蓋站起。

話音落下兩三秒，邢舟才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他低頭看了眼那雙新的像是能反的拖鞋，餘掃向桑暮，然後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新的，沒人穿過。”

“門口超市搞活送的。”

明明沒人有疑問，卻又偏偏要解釋。

蓋彌彰。

他也沒看桑暮，只撂下句隨便坐，就立刻換了拖鞋大步走向廚房。

兒沒敢看後面的靜，邢舟幾步就拐到了看不見人的地方。他打開水龍頭，雙手撐在洗手臺上。

謊話張口就來，說完才覺得沒臉。

也不知道桑暮相信沒有。

那雙拖鞋是他從超市買的不錯，不過不是送的，而是他路過看到特意選的。

原本是打算去買點生活用品，偏偏被貨架上的拖鞋絆住了腳。

家裏只有雙汪曼雲偶爾過來用的士拖鞋，可萬一哪天桑暮在呢。

有了這樣的念頭，便拿著這雙拖鞋付了款。

早晚都是要留著給桑暮用的，只不過現在突然了餡兒，邢舟有些掛不住臉罷了。

短嘆了聲，邢舟洗了洗手幹，然後打開了壁櫃。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陣敲門聲。聞聲回頭，桑暮就站在廚房門口沒進來，看樣子有些拘謹。

今天穿著白的短袖和背帶牛仔，雙筆直，子是花邊款的設計，莫名和拖鞋上的小兔子相配。

邢舟的目落在腳上踩著的那雙拖鞋上，剛剛複雜的心忽而就舒緩開。

管他掛不掛得住臉，舒坦是真的。

桑暮看著邢舟，低低問了聲，“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

方才邢舟進廚房後，桑暮就在客廳等著。低頭看看腳上正合適的拖鞋，有瞬間也在思考為什麽邢舟家裏會有這東西。

不過轉念一想，邢舟那麽多朋友，之前還撞上他們一起在家裏吃火鍋，多幾雙拖鞋好像也很正常。

雖然腳上這雙看著有點新。

等待的時間裏，桑暮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件事，剛剛邢舟說[做了給送過去]，難道是他要親自下廚？

這個認知看上去有點匪夷所思，和邢舟的風格不太搭調。

在客廳聽到廚房傳出來的流水聲，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幹等著，就跟了過來。

此刻看著邢舟打開壁櫃拿出掛面，桑暮才更加確認了心的最初的猜測。

是真的沒看出來，邢舟居然還會自己做飯，更別提做給吃。

“時間不早了，吃點清淡的好。”邢舟邊往鍋裏接水邊道：“我給你煮點面。”

此刻邢舟的樣子和平常實在不同，手上作麻利，自然地再廚房中穿梭，練拿過每種不同作用的調味料，給他生冷的形象莫名增添了不的煙火氣。

桑暮坐不住，不好意思只果，總覺得多也得幫點忙。

然而半子剛踏進門口，邢舟就轉走向了。

手上沾了水，邢舟怕不小心蹭到桑暮上，就用手臂側抵著肩膀和後背，“我來就行，你坐著。”

“邢舟——”

“馬上就好了，你坐著休息休息，很快。”

幾乎是邊推邊走，因著手臂攏肩的姿勢，看起來會覺得像是把人抱在懷裏。

邢舟力氣大，是肩臂就能把箍得嚴嚴實實。

幾步路的距離，桑暮被強制留在沙發上，連打下手都沒機會。

坐立難安十來分鐘，廚房的靜終于停了。

桑暮和邢舟對坐在餐桌上的時候，桑暮還有些尷尬的不知道眼睛放哪裏。

是兩碗清湯掛面，放了蔬菜和蛋，賣相倒是好，味道也香，功把桑暮的饞蟲勾了出來。

若不是兩個人隔著些距離，或許邢舟都能聽到桑暮肚子的聲音。

好在邢舟沒為難，說了句吃吧就了筷子。他低著頭，挑了一筷子面，看那樣子倒是埋頭苦吃。

停頓了下，桑暮嘗了第一口。

然而還沒等咽下去，對面突然傳來道聲音，“味道怎麽樣？”

冷不丁一句話，差點把桑暮嚇得嗆到。

看著邢舟，咬了咬，默默點了兩下腦袋。

實在話，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得到肯定評價，邢舟笑了，“那就。”

和之前沒什麽差別，邢舟的速度快，三兩下就幹完了半碗。

桑暮這下有經驗了，也沒著急，按照自己的速度慢慢吃。

不過沒多久，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誰吃飯的時候對面還有個人坐著看啊！

看就算了，眼神能不能不要那麽嚇人！

桑暮的眼睛鎖著碗，很想努力把注意力放到吃東西上面，可是對面的目存在太強，桑暮就是不擡頭也能到邢舟的盯視。

不自覺的，吃的作越來越慢，嚨滾，桑暮有點咽不下去了。

沉寂的空間裏只能聽到桑暮碗筷撞的聲音，好像能在空氣中出火星。

咀嚼聲在耳邊放大，桑暮手上的作逐漸僵。

著頭皮吃了半碗，縱是桑暮這樣的好脾氣也還是沒有忍住。

擡起頭，迎上邢舟的視線。

突然的四目相視，讓邢舟也愣了一下，他問，“怎麽了？”

控訴的話在口中打結了好半天，桑暮的張了又合上。最後，無奈沉下肩膀，嘆聲道：“邢舟，你能不能不要看著我。”

話說出口的瞬間，氣氛好像凍了下。

沉默很快被打破，邢舟拿過桌上的手機，淡淡回了句，“那行。”

房間的布局是開放式餐廳，靠牆，客廳沙發就背對著桑暮目前坐的位置。

沒轉頭，只聽到邢舟應該是坐在了沙發上。

沒了他的盯視，果然自在了很多。

加班加了幾個小時，桑暮是真的了。邢舟刻意給拿了個小碗，剛好夠的飯量。

桌上有紙，桑暮吃完後放下筷子了。

也就是紙巾覆到上的瞬間，那個安靜了十幾分鐘的男人再次開口，低沉的男聲在桑暮背後突兀響起。

“桑暮，你現在覺得我怎麽樣？”

聞聲，桑暮扭了頭。

邢舟雙肘撐在膝蓋上，脊背弓一條流暢的曲線。他看著桑暮，邊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聲音懶散，尾音放得很輕。

他的笑意加深了些，繼續道：“聽話，能幹。”

這番自我介紹般的陳述聽得桑暮一頭霧水，本不知道他說這些是要做什麽。

停頓了下，邢舟問：“是不是適合當男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