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卻沒時間容多耽擱了。
姚珍珠湊在李宿面前,手上微微使力,推了推李宿沒傷的右肩。
“殿下,您醒醒,您得吃藥。”
姚珍珠連著喚了五六聲,李宿才了眉眼,裏發出“唔”的聲音。
姚珍珠歡喜極了。
能被醒,說明他沒昏迷,也說明他還能恢複意識。
姚珍珠手上再度用力,聲音越來越大:“殿下,快醒醒!”
李宿正走在一片蓮花中。
那蓮花就飄在池裏,散著幽幽的冷。
天地間一切都是赤的。
在這片蓮花盡頭,有一扇門。
他雙泡在池裏,肩膀刺痛,上一陣熱一陣冷,自然想要進去屋歇息片刻。
但他心中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去。
雕花木門上刻著并蓮,婀娜多姿,綺麗繽紛,溫暖的從門裏散出來,吸引著李宿的目。
可心裏的聲音不停在呼喚他。
告訴他:不要去!
喊到最後,幾乎要聲嘶力竭。
然而無論心聲如何勸阻,李宿的雙就木然地往前挪著,一步一步,如同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般,緩緩來到門前。
他著迷一般出了手。
李宿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很小,很短,如同任何一個那般,有著最脆弱最稚的手指。
他朦朦朧朧地想,原來我還小。
這一恍惚,那的小手就到了門扉。
只聽吱呀一聲,門扉輕開,溫暖的一瞬宣洩而出,籠罩在李宿上。
初時是暖的,舒適的,令人向往的,可隨著心聲的聲音逐漸變為嘶吼,那暖逐漸熾熱,如同火燒一般燙在他額頭肩膀,讓他渾劇痛。
心聲嘶吼著,讓他:“不要去!”
就在這時,一雙而纖細的手指到他的肩膀。
一個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殿下,快醒醒。”
是誰呢?
隨著這一道和的聲音響起,暴躁的心聲一瞬消無聲息,瞬間匿進心海深。
李宿站在原地,任由門裏的越來越熾熱,他卻紋未。
他在想,此刻呼喚他的又是誰?
然而來者不容他多想,的聲音越發急促,拍打他肩膀的雙手越來越用力。
“殿下,快醒醒,您得醒來了。”
“殿下,您不能再睡了!”
原來他在夢裏嗎?
李宿如此一想,眼前的并蓮雕花木門“嘭”地合上,再也無法散出更多亮。
而側的所有蓮一瞬褪去,重複瑩白和純潔。
一陣微風吹來,帶來淡淡的,讓人舒心的泥土芬芳。
李宿猛地回過頭,睜大眼睛。
眼前是一臉擔憂的姚珍珠。
李宿著氣,腦海裏一片混沌,額頭燙得幾乎要把他整個人燒著,左肩是火辣辣地疼。
他上沒力氣,脖頸裏都是汗,原本靠著的坐姿都要維持不住,眼看就要往邊上倒。
姚珍珠瞪大眼睛,下意識撲過去拖住他的:“殿下!”
李宿滾燙,呼吸急促,顯然已經急癥攻心,寒癥急發。
姚珍珠到底在膳房練過,又不是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手上很有一把子力氣。
穩穩托住李宿的,也顧不得李宿的嫌棄和尊卑有別,迅速道:“殿下,我扶著您躺好,您要是還有力氣,便跟著臣妾挪。”
李宿急促著氣,沒有說話。
姚珍珠卻知道,他聽進去了。
姚珍珠雙手使力,托著他右側肩膀,讓他往邊上的大氅躺過去,上半躺好了,又去給他挪雙。
李宿雖然風寒急發,這會兒醒來,神倒是已經清明。
他配合著姚珍珠,乖乖被挪進暖和的大氅裏。
這大氅雖然是姚珍珠,卻又寬又大,姚珍珠讓李宿躺在一側,多餘的邊繞回來,嚴嚴實實蓋在李宿上。
這一切忙完,姚珍珠一邊氣一邊額頭的汗。
“殿下,您病了,我正巧帶了祛風寒的複靈丸,您先用一顆。”
李宿嚨幹啞,說不出話,只能費力點頭。
姚珍珠來到包袱邊上,從那小木盒裏取出一顆藥,想了想,又把牛軋糖拿了過來。
把藥喂給李宿,略有些遲疑:“沒有水,殿下將就些。”
藥丸子很苦,李宿的舌頭卻有些麻木,嘗不出別的味道。
他很快就吃下一丸藥,還沒等回過神,就被湊在邊的東西吸引了心神。
姚珍珠的聲音很輕,的,仿佛在哄他。
“殿下,吃塊糖,就不苦了。”
李宿垂下眼眸,看著那塊牛軋糖,最後還是張開了,把糖塊含進裏。
姚珍珠坐在他邊,自己也撥了一顆糖。
道:“殿下,您昨日半夜背我過來的?您了這麽重的傷,怎麽可以勞累費神。”
李宿沒說話,只是定定看著。
他眼睛裏的赤紅已經消退,此刻因病重而顯得特別羸弱,眼眸裏有著的水汽,上所有的淩厲和寒冷都褪去了,仿佛只剩下他心深的。
姚珍珠心中一,難以抑制的心疼從心底浮出來,一晃神就占領了的神智。
“殿下您別著急,這藥是周太醫給開的,姑姑說特別好,用兩三顆殿下就能好全了。”
聲音特別溫,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和慈。
李宿只覺得自己頭昏腦漲,眼前昏暗。
慈?
他心底抗拒這個想法。
姚珍珠不知道太孫殿下在想什麽,想了想,道:“殿下,您昨日瞧見過小河水池嗎?咱們得找些水來。”
李宿沉默片刻,努力發出一聲:“前行一裏。”
昨夜因為尋到水源,他才在這附近尋找,找到了這一山。
姚珍珠眼睛一亮。
想了想把包袱拿到李宿邊,把昨日用過的帕子揣進懷中,又取了一條幹淨帕子,把木盒裏的藥都倒出來包好。
如此弄完,又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李宿的長劍。
姚珍珠握住劍柄,放在手裏掂量一番,第一次拿劍,倒是沒有想象裏的沉。
回到李宿邊,為了方便李宿聽清的話,便又毫不猶豫坐在土地上。
“殿下,我可以帶著殿下的劍出去打水嗎?路上看到能吃的東西,我可以順便采回來。”
李宿幾乎是下意識拒絕:“不可。”
姚珍珠有點委屈:“殿下,我不會弄壞您的劍。”
這麽說完便低下頭,長劍也小心翼翼放到了李宿邊。
李宿微微一愣。
他上病得難,腦子一片混,卻鬼使神差地看懂了姚珍珠的委屈。
李宿抿了抿,他努力又說一句:“危險,別去。”
姚珍珠猛地擡起頭,看向李宿。
現在的太孫殿下羸弱病態,眼神卻是堅定的。
那些水汽都從他眼眸裏褪去,只留下同平日別無二致的堅定。
姚珍珠努力安心中蹦跳的鹿兒,認真說:“殿下,這一沒有外人,看樣子也沒有什麽嚇人的野,我不會有危險的。”
“再說,我真的很,我們都需要喝水。”
李宿沉默了。
姚珍珠再接再厲:“殿下,我年時曾一人跟著流民流亡,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這話說得平淡,但裏的慘然卻刺痛了李宿的心。
李宿沒有再拒絕。
他眼眸微瞥,往小看去:“有匕首,劍難用。”
姚珍珠一瞬便笑了。
一無所有的山,危機重重的境況,重病不愈的艱難,仿佛都在甜甜的笑容裏被驅散。
姚珍珠取了匕首,對李宿道:“殿下等我凱旋!”
“咱們來看看,這山谷裏有什麽好吃的!咱們爭取都吃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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