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走出商家老宅時,瘸得更厲害了。
這三年,只要周聿川不陪回來。
總是不了這麼一頓家法。
不意外。
只是周聿川不知道,他每一次向心上人證明真心,都是將往絕路上推。
商家不會需要,一個連丈夫的心都看不住的廢小姐。
管家嘆了一口氣,“你何必說得那麼實誠,哪怕編個嚴重點的理由,騙騙老太太,也不至于傷這樣了。”
“商叔。”
溫頌素凈的小臉上,乖順得找不出一怨恨,“對我有養育之恩,我騙誰,都不可能騙老人家。”
“哎。”
商叔眼里的和藹多了那麼兩分真心,看著被打得通紅的手心,“別耽擱了,抓去醫院看看。”
“好。”
溫頌點頭。
沒再說什麼。
陳叔早被他們打發回去了。
溫頌每走一步,都疼得厲害。
自小就懷疑,老太太可能是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投胎。
周家老夫人,最多代一句讓沈明棠去院子里跪著。
但商家這位,會讓傭人帶著去鋪滿小石子的路上跪。
這個天氣,剛跪下去時,還舒服的。
有雪。
只是凍得慌,但沒那麼疼。
可跪著跪著,冰雪消融,只剩尖銳不平的石子。
等整個人都凍了,就會有傭人拿著戒尺來打的手心了。
這個時候打,最疼了。
皮開綻的。
商家老宅在環山公路上,依山傍水,環境極好。
溫頌好不容易加價到網約車,因著深夜,又在下雪,司機只愿意在山腳下等。
下山的每一步,溫頌都走得很艱難。
分明是寒冬,后背疼得浸出了一層薄汗。
遠,雪天路,一輛加長版黑賓利緩慢行駛著。
司機眼尖,下意識提速跟上,“爺,前面的好像是小姐。”
后排,男人靠在椅背里,修長雙隨意地疊著,匿于昏暗夜下的那張臉深邃立,凌厲肅冷。
上位者氣息很強。
聞聲,似連眼眸都沒有掀起過,只極淡地應了一聲,“嗯。”
人不清緒。
坐在副駕的助理看不下去了,“爺,咱們不管小姐嗎?”
“你很想管?”
男人低沉磁的嗓音響起,浸著寒意。
助理不敢吭聲了。
半晌,男人終于過擋風玻璃,瞥向那道搖搖墜的背影,雙眸微瞇,“查一下,周聿川今晚干什麼去了。”
“查過了,這會兒大概率在和沈明棠鶼鰈深。”
坐在副駕駛的助理回答得很快,又提醒:“爺,小姐八又在雪地里跪了幾個小時,恐怕快撐不住了。”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人影直直倒地。
“爺,我就說……”
“砰!”
只聽車門猛地被摔上,男人冷臉下車,將雪地里的孩攏進羊絨大里抱起。
助理忙不迭下車打開后排車門,詢問:“咱去醫院還是哪兒?”
“先回公館。”
“是。”
“讓醫生過去等著。”
“剛聯系了。”
司機很有眼力見地將空調溫度調高。
車亮著燈,男人視線劃過膝蓋時,漆黑的眸底劃過冷厲,嗓音還是慣常的寡淡,“下手狠。”
助理嘀咕,“老夫人什麼時候下手不狠了……”
“商彥行這兩天要回國了吧?”
“對。”
“你去安排下。”
“安排到什麼程度?”
男人漫不經心地瞥過去,眉眼蘊著戾氣,“你說呢?”
……
溫頌醒來時,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但沒有特別難。
本該腫痛難耐的手心和膝蓋,已經不怎麼疼了,只是看上去嚇人而已。
疼了兩天的尾椎骨,這會兒也輕松了不。
不過,不該出現在這兒才對。
溫頌皺了皺眉,正要打電話給酒店前臺問清楚緣由,卻在作間,在自己上聞到一極淡的沉香味。
有些恍惚。
回過神來后,兀自扯了扯,抓起床頭柜上一支悉的特制藥膏,退房走人。
回到家,氣氛格外和諧。
似乎,前兩天的不對勁,都是因為這個多出來的人。
“小頌,你回來啦。”
沈明棠笑地和打招呼。
顯然,昨晚周聿川把哄開心了。
溫頌沒心搭理。
明顯不愿意就這麼算了,幾步向前,將頭發到耳后,出一對漂亮到晃眼睛的鉆耳墜。
收藏級稀有鉆。
是溫頌喜歡了很久的一套珠寶。
好不容易,才重新流轉到拍賣場上,周聿川承諾過,會拍下來送的。
他說,最襯這種淡,戴上一定很好看。
想必,他送給沈明棠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吧。
沈明棠沒錯過臉上的那抹低落,抬起致的臉頰,“我聽說過,你對珠寶略懂一二,快幫我看看,這對耳環怎麼樣?阿川一千多萬拍下來的,值不值?”
“還行。”
溫頌著心底的那點自嘲,揚起淡笑,“對了,我和他還是合法夫妻,這一千多萬有一半是夫妻共同財產。”
“我沒記錯的話,金額是一千二百萬。”
拿出手機搗鼓著,“大嫂,今晚轉鐘之前務必打六百萬到這張卡上。不然,我就去找要這筆錢了。”
話音剛落,沈明棠的手機進來一條微信。
一看,是銀行卡號。
氣得兩眼一黑!
賤人!!
一天到晚就會拿那個老太婆來威脅!
六百萬!
周家還未分家,周淮安去世,滿打滿算才分到五百萬產!!
溫頌才懶得管有沒有錢。
洗了個澡后,無所事事地開始斷舍離。
提前把沒用的東西都清理了。
走的時候,能省事很多。
溫頌拿著垃圾桶,哐哐一通丟,從來都不是猶豫不決的人。
連結婚時的婚紗,都打包好了,讓吳嬸幫忙抬下樓丟掉。
周聿川回來,撞個正著。
他視線掃過被打包得分外潦草的婚紗,心里升起不安,“怎麼把婚紗拿出來了?”
溫頌眼神不躲不閃,語氣平靜,“丟掉啊。”
沒用的東西,都該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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