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主人一樣，冷冷清清的，什麼多余的裝飾都沒有，好像剛出廠一樣。

導航的機械音播報著路線。

徐依忽然問：“對了，你聽過《魚》這首歌嗎？”

“沒有。”

“陳綺貞的。”

他似乎是想了想，淡淡道：“不認識。”

徐依：“我放你聽一下。”

放著這首歌，見地安靜下來，靜悄悄地一句話都沒說。

高架橋上車流如織，路燈整齊排列，遠的大樓燈火輝煌。清淡的聲緩緩流淌，在夜里顯得格外溫。

一曲放完，徐依問：“好聽麼？”

“嗯。”

徐依按下單曲循環。

車子下了高架，并主路開了一段后，徐依著窗外，忽然覺得這兒有點悉。轉頭，剛想告訴他，這里是讀高中的地方。

還沒開口，他手機鈴聲響了。

見余戈沒作，徐依順著看過去，見到那個來電備注，提醒，“是你媽媽的電話。”

余戈不說話。

響了一陣，沒人接，電話自掛斷。

沒過多久，電話又響了，還是剛剛那個人打來的。

余戈拿起手機，按了掛斷。

徐依心里約有個模糊的猜測，但也不敢開口問。

又開了十分鐘，余戈把車靠路邊緩緩停下，平靜無波對說，“我打個電話。”

徐依：“好，你快去吧。”

他下車。

獨自坐在車里等了十分鐘。

徐依漫無目的地刷著微博，見車門拉開，余戈坐進來。開口想問什麼，看到他臉上的表，但還是忍住了。

剩下的半程路，他再也沒有開口講過話。

雖然余戈平時話也不多，但是徐依明顯覺到，接到那通電話后，他心變得很不好。

*

徐依發了會呆，車子拐了個彎，停在路口。

余戈關掉導航，“到了。”

徐依回神，瞧了眼他，小心地說：“那我走了，你回去開車小心點。”

慢吞吞解開安全帶，不舍地將外套下。拉開車門，又說了句，“今天謝謝你送我回家。”

余戈嗯了聲。

徐依走出去兩步遠，有所應一般，回頭了。

那輛車停在原地沒。

不知道怎麼，腳就停住了。

躲在一棵樹后，徐依默默地看著余戈的車，等著他先離開。

……

車里的歌還在單曲循環。

余戈靜靜地坐著聽。

第三遍唱到那句‘別讓我飛，將我溫豢養’時，他的手機亮了。

余戈拿起來。

-徐依：【你走了不？】

與此同時，徐依蹲在樹干后，盯著手機屏幕，等著他回復。

如果余戈不回，就再等三分鐘就去問問是什麼況。

如果余戈說走了，就立刻過去敲車窗，讓他尷尬一下。

然后，手機微振。

-小魚：【沒有】

沒料到他這麼誠實，徐依一愣，倒是有點不會了。想了想，打字：【怎麼了嗎？】

對話框里，刪刪打打。

為什麼不走？

是不是開車開的有點累了？

還是突然又出什麼事了？

就在糾結怎麼問時，他回了條消息——

-小魚：【你藍牙沒斷】

第22章

余戈從口袋里出了盒薄荷糖。

撥開蓋子，倒了一顆出來在手里，卻沒吃。

他一個人坐在車上，半邊都在暗里，神模糊。

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和電瓶車過去，余戈看到了岔路口收攤的一對母子。

他們一個走在前，一個走在后。

走在后面的年邁人，打著手電筒照在路面上。這是深夜里，他們能擁有的零星幾點微。

他耐心地看著母子倆走遠，然后想到了剛剛那通電話。

來自生學意義上，他的親生母親。

意料之中，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一如這麼多年來的任何一次。

也許痛苦是能傳染的，可惜余戈已經免疫了，或者說無所謂。的眼淚在余戈這里早就算不上什麼，所以他其實很平靜。

也是在徐依下車后，余戈才有點無聊地想，剛剛一直沒說話麼？好像是。無端端地，余戈陷了一種難以疏解的緒里，很細微。究竟是什麼，他也不懂。

余戈丟了顆糖到里，等著薄荷味在舌尖散開。

藍牙沒斷，歌一遍一遍地循環放著。余戈知道徐依沒有走遠。

雖然這并不影響什麼，他也沒有主問。

只是手腕傳來的陣痛，忽然讓他有點累。

可能這是他也沒走的原因。

……

兩條消息發完之后，對面陷了長久的沉默。

車里的歌也戛然而止。

余戈靠在椅背上，盯著中控臺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約十來分鐘后，側的玻璃窗發出輕輕的脆響。

有人在敲。

車窗降下，下一秒，悶熱的風涌，他看向站在外面的人。

徐依的腦袋俯下來，雙手趴上窗沿，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

四周盡黑，而后，路燈好像驀然亮起來，照在背上，又進車里，罩在他上。

突然的亮讓余戈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見余戈靜靜坐著沒，打量了會兒，臉上笑容可掬，“你是在等我嗎？”

“沒有。”

徐依不信，又確認了一遍，“真的沒有？那你干嘛不走呀？”

的臉湊近，近在咫尺在地方，就這麼直愣愣地著他。

余戈像突然走神了一樣。等徐依又揮了揮手，他才開口，移開眼神，“我手有點疼，休息一會兒。”

“啊？”徐依面上的開心收斂了些，“那你要打車回去嗎？”

“沒這麼嚴重。”

徐依想了想，做下決定：“那我再陪陪你！”

說完也不等他拒絕，一溜煙地就跑到車的另一側，拉開車門，一屁坐了進來。

“還是有空調好啊。”徐依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外面熱死啦。”

余戈抬手，把車窗關上。

徐依迫不及待地把臉對上出風口吹冷氣。颼颼的冷氣吹在腦門，等到終于覺涼快了些，才轉頭去看余戈。

知道，從上車起，他的目就一直停在上。

余戈：“你不是不怕熱。”

徐依迅速坐了起來，一點都沒假話被穿的心虛，“我騙你的，咋了？”

余戈哦了聲，也沒想深究。

徐依特別理直氣壯：“嘿嘿，你咋這麼單純？誰能不怕熱啊？我說什麼你都相信！”

“我不怕熱。”

“啊？！”徐依奇怪，“你居然不怕熱？”

余戈嗯了聲。

徐依不確定地瞟了他一眼，“那你晚上睡覺會開空調嗎？”

“不開。”

困了幾秒，得出結論：“那你是不是天生寒啊？”

“估計是有點虛了，這種況一般是氣不足，氣重，需要喝中藥調理的。”徐依很認真地做分析，“去看過老中醫麼？”

“沒有。”

徐依熱心腸發作：“要不我給你推一個吧，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中醫。”

“不用。”

“為什麼？”還想說服他。

“我騙你的。”

徐依沒反應過來。

見停頓住，余戈淡淡看一眼，“我說什麼你都信？”

徐依：“.......”

好挑釁、好悉的一句話。

徐依瞪著他，表稍微扭曲，一下覺得這人真記仇，一下又覺得很難為，余戈是不是第一次這麼逗玩啊....他還壞的呢。

“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飛快地瞄了他一眼，悶悶道，“所以你最好不要騙我。”

余戈一時間也有點怔住，忘了回避的眼神。

兩人對視了幾秒，又各自移開，假裝去看別。

莫名其妙的，就重新安靜下來，車上變得靜悄悄的。

午夜十二點，這座繁華的城市也漸漸沉寂。偶爾有幾個年輕人在街上游，機車鬧哄哄地呼嘯而過。等一切又歸于平靜，余戈盯著路邊的那棵老梧桐想，他應該要回去了。

他漫不經心地問：“你為什麼沒走。”

“嗯？”

徐依吞了下口水，小心地問了一句，“你剛剛好像不太開心？”

余戈平鋪直敘：“還好。”

“真的嗎？”

“嗯。”余戈停了下，“這次沒騙你。”

心跳忽然就有點快，也不知道在張什麼。徐依無意識摳著扶手上的卡扣，“那你的手還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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