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絨促腺激素HCG檢測數值。
450IU/L。
這個數值過于驚人,以至于我在看到的時候,倒了一口涼氣。
反復確認好幾遍,我唯恐自己看錯了,可這個數字擺在那里,清清楚楚。
作為醫生,這個數據意味著什麼,我再清楚不過,雖然在后面的檢查報告里,并沒有寫上那句話,我心里卻十分明白。
我懷孕了。
這個數值,是孕早期,從卵著床到現在應該在三十天左右。
三十天。
我這個月沒有來例假,只是我之前有例假不準時的病,我以為是最近事太多心理力太大導致例假不準時,因此沒有在意。
我從來沒想過,例假不準時的原因是,懷孕了。
不能怪我心大意,我的前半生只跟一個男人有過接,那就是紀云州,而與紀云州每次結束之后,他都會提醒我吃藥防止懷孕。
說是提醒,實際上是要求。
得益于這樣嚴苛的要求,三年婚姻生活里,我們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方面的意外,以至于我已經習慣了,潛意識覺得本不可能有意外。
可在這離婚的要關頭,意外發生了。
仔細想想,意外的源頭應該是紀云州帶我去梁家參加梁夫人生日宴會的那次,舞會還沒結束,紀云州就把我拽出了門,把我扔進了車子,一邊怒氣沖沖地質問我,一邊占有了我。
當時我只覺得世界天旋地轉,在紀云州的猛烈刺激下,我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已經在景園的床上了……那次,我忘了吃藥。
紀云州也忘了要求我吃藥。
我蜷手指,指甲掐在掌心,生疼,卻讓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心底的糾結。
怎麼會這麼巧呢,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懷孕?
我曾經那麼期盼發生一次意外,紀云州忘了提醒我吃藥,或者避孕藥失效了,我曾經那麼期盼可以和紀云州有個孩子。
有了孩子我們的關系是不是就能緩和一點,就能回到結婚頭一年的狀態,我們是不是就能夠一直走下去?
可這點期盼被紀云州每一次及時吃藥的提醒一點點打碎,直到我再也沒有期盼,徹底死心。
卻又戲劇地在此時懷上了我們的孩子。
我蜷的手指松開,輕輕地上自己的小腹,尚且平坦的小腹下,有一個新的小生命了。
我心底百集,各種滋味一起涌上來,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這個孩子,能不能留?
昏然的夜燈下,我雙眸微闔,就像是烙燒餅,翻來覆去。
腦子里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說:“不能留,這是紀云州的孩子,你好不容易才決定徹底放下,可有了這個孩子,要怎麼放下?以后只會有無盡的糾葛和麻煩。”
另一個說:“為什麼不留?月月,孩子在你肚子里,這是你的孩子,為什麼要殺死自己的孩子?你不是一直都期盼有親人嗎?”
“可現在時機不對,你還有那麼重要的事要做,懷著孕,你還有多力去查那件事?還有,多了個親人就多了一份牽絆,也多了一份肋,以后別人一旦住你的肋,你制于人怎麼辦?”
“親人是肋也是盔甲,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件盔甲,真的舍得親手扼殺嗎?”
“那紀云州知道這孩子的存在怎麼辦?紀家那樣的家庭,會允許自家脈流落在外嗎?”
“那就藏起來,藏好,不讓他知道。”
“你藏得住嗎?且不說紀家的能力,就說你和紀云州同在一個單位,你的材變化要怎麼瞞住他的眼睛?還有,以紀云州對鄭欣然的在意程度,他如果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會讓孩子順利降生嗎?你再想想鄭欣然的格……”
“鄭欣然本來就恨我,還對我和紀云州的關系耿耿于懷,患得患失,要是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一定會發瘋,那不如我就給孩子找個冒牌的爹,瞞天過海?”
“你找誰當冒牌的爹?夏既白還是梁浩渺?你覺得這兩位誰會愿意喜當爹?就算他們愿意,他們家里人會同意嗎?人家是豪門公子,不是豪門傻子。”
……
兩個小人吵得難分輸贏,到最后幾乎要打起來,我本就勸不住任何一個。
直到我意識模糊,恍惚著睡去,這事也沒有定論。
再醒來已經是天大亮,我心頭大驚,爭分奪秒洗漱,一路風風火火沖進醫院,趕在最后一分鐘到達科室,險些遲到。
“小月姐,你這是跟老太太們搶蛋去了嗎?汗都跑出來了?”小于遞給我一張紙巾汗,調侃了我一句。
“醒晚了。”我接過紙巾小聲道。
小于低了聲音:“昨晚做什麼了醒晚了?你快點代,你和紀主任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又是什麼進展了?”
這丫頭,真夠八卦的,但我剛好也需要把這事解釋清楚。
于是我一五一十把昨晚與紀云州吃飯的原因講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紀主任也加爭斗了,未來有一場大戲看呢。”小于點點頭,看著還有點失的樣子。
“哪有什麼爭斗,大家都是同事,你不要說。”我捅咕了一下。
小于卻笑嘻嘻地看著我:“小月姐,那你是不知道夏主任為了競爭到你有多賣力,昨晚他一直灌廖老師酒,說要謝廖老師一直以來對小月姐你的關照,廖老師被他灌得醉到桌子底下去了,今天直接請假沒來醫院。”
我聞言一愣,心底有些不安。
夏既白這是變著法兒為我出氣,也是在給廖黑臉敲警鐘。
可他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會得罪廖黑臉的。
“那看來我們的工作量要增加了。”我岔開話題,拍了拍小于的肩頭,“快點忙起來吧,今天好幾臺手。”
“是啊,第一臺手就是神外的,紀主任的手。”工作太忙,小于也顧不上八卦了。
聽到紀主任這三個字時,我的心底微微一,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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