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霍家人正熱絡地聊著,時不時發出一陣笑聲,氣氛倒還算融洽。
這種豪門大族,平日里最擅長扮演家庭和睦,可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翻臉也是最無的。
宋景棠坐在沙發最角落的位置,手里拿著一個小橘子慢慢地剝著,是個被徹底無視的背景板。
如果換做以前肯定會失落,會很有眼力見地端茶倒水,拼命找話題,想融進這個家,因為他們是霍云深的家人,希他們能接納。
可現在,宋景棠本不在乎這群人。
今日來,也只是為了跟兩個孩子多點時間相,再看看老太太罷了。
躺在病床上那幾年,霍云深偶爾會帶辰辰和歡歡來看他,記得霍云深曾經提到過,辰辰吃這種小橘子……
想到剛才兒子維護自己的畫面,宋景棠低頭微笑了笑。
坐在斜對面,是霍云深的堂弟霍斯禮,他比霍云深小一歲,當初云天集團總經理的位置,霍斯禮原本勢在必得,結果半路殺出一個宋景棠……
說實話,霍斯禮一開始對宋景棠這個嫂子,除了敵意,還有好奇和敬佩。
可后來在看多了宋景棠討好霍家人,以及在霍云深面前的低姿態,他只覺得這人無趣極了。
所以從宋景棠進門到現在,霍斯禮基本沒正眼看。
此時手機里一局游戲正好結束,霍斯禮不經意抬了下眼,穿著水綠旗袍的宋景棠就像一幅洗眼睛的畫,猝不及防地闖進來。
半低著頭不知想到什麼,勾笑著,如工筆畫般的眉眼靈起來,活生香。
霍斯禮頓了一下,浮現驚艷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居然莫名覺得眼前瞎了的宋景棠,比五年前多了,有種說不出來的生命力……
霍父第三次看時間,明顯焦躁了起來。
管家李叔這時候走過來請示:“老爺,廚房那邊菜都準備好了,餐廳也布置出來了,咱們什麼時候上桌?”
不等霍父開口,霍庭山先似笑非笑地出聲,一陣:“大哥,你別是被那中間人騙了。裴二回國以后,還從沒公開過臉,聽說連裴家古堡都沒去過。他那樣的人,可不是那麼好約的!怎麼會應邀來我們霍家登門來吃家宴?”
裴二?
宋景棠將剝好的橘子放在傭人送來的小盤子里,表面不聲,但腦子轉得快。
對外界的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A市裴家倒是有好幾個,但裴家古堡的大名如雷貫耳。
別說A市,就算整個北國,那位裴家門第之顯赫,也算得上首屈一指。
可記得,裴家明明只有一個獨子,裴知聿。
這裴二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宋景棠淡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也許是因為裴這個姓氏,腦子里莫名閃過裴度那張妖孽的臉……剝橘子的作微頓了頓,宋景棠不免好笑,佩服自己聯想力富。
在清北大學那四年,裴度一直跟針鋒相對,這段孽緣最開始,不就是因為無意間撞見楚教授在勸裴度去申請貧困生補助麼?
見過裴度的家庭信息表。
在父母那一欄,他填的是孤兒……
所以他才為那樣一個驕傲又自卑的矛盾綜合。
十八歲的裴度,曾沉著臉將堵在暗的樓梯口,額前的黑發襯得他深寂的眉眼比天窗外的那片夜更冷。
‘宋景棠,你以為你是誰?我的救世主?’
他當著的面,將那份替他填好的,去國外頂尖醫研所流學習的報名表,一點點撕碎。
‘裴度,我替你出報名費的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筆錢,以后你可以還我,楚教授也推薦了你,錯過這次機會很可惜……’
沒有說下去,裴度頎長清冷的影突然近,聞到了他上木質調的氣息,混雜著廉價洗的味道。
還有,一要命的迫。
眼睫抖著后退,不太敢看裴度的臉,心臟在腔里猛跳了兩下。
好看到裴度那個份上,便是如殺,由不得人心跳如常。
裴度默了片刻,忽然哂笑,寒涼如水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宋景棠,管我之前,先治治你自己的眼睛。連霍云深那種垃圾你都能……’
‘啪——’等宋景棠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以及,裴度被打得偏向一邊的臉。
他比生都白,臉上迅速出現五個清晰的指印。
當時宋景棠以為裴度會打回來,也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可裴度只是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轉就走了……
宋景棠從回憶里。
當年十八歲的宋景棠憤怒維護著的白月霍云深,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但如今的宋景棠萬分認同裴度對霍云深的評價。
宋景棠默默地又剝好了一個橘子,想起上回在飯店偶遇裴度的場面,他邊的人他裴總。
他現在,應該過得很好吧……
那邊霍父黑著張臉去臺打了個電話,霍云深起跟了過去。
宋景棠不在意,心無旁騖地剝著小橘子。
辰辰和歡歡口味應該差不多,多剝兩個。
沒兩分鐘,霍云深和霍父就從臺回來了,二人臉都不太好看。
霍父黑著臉宣布:“裴二那邊臨時有事,今天不能過來了。”
霍庭山臉上藏不住的幸災樂禍,他今天厚著臉皮來,能見到裴二最好,見不到也不吃虧,反正又不是他丟人。
他老婆丁世蘭擺出一副關切的模樣,“大哥,你這可得好好查清楚了,別讓那什麼中間人騙了。白給人家送好。”
“……”霍父臉微微發青,但有火也不好發作。
霍庭山一家本來也不是為了吃飯的,裴二不來,他們自然也就離開了。
霍庭山起:“我想起來家里還有事,大哥大嫂,我們就先走了。斯禮,你去跟老太太道個別,就說我們改日來看。”
宋景棠剛放下手里的橘子,到盲杖,正要起送客,只是作慢了一點,走過來的霍母就用鞋尖踹了一下的小。
宋景棠疼得皺眉。
霍母不滿地低聲斥責;“你是看不見,又不是聾了!長輩一家要走,你還坐著干什麼?真是一點家教都沒有!”
“……”宋景棠默不作聲地了手心。
霍云伊走過來摟住了霍母的胳膊,懶洋洋地道:“媽,你是不是又忘了?嫂子母親死得早,那個爸呀,有跟沒有一樣,誰教家教禮數啊?”
“……”
宋景棠臉徹底冷,著盲杖的手用力過猛,骨節泛起克制的蒼白。
霍母冷哼道:“就算沒爹娘教,進我們霍家門這麼久了,卻還是這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我看吶,你這段時間也別去公司了,在家好好學這些基本的禮儀規矩!不然以后帶出去也丟我霍家的人。”
而那個‘好老公’霍云深只是站在旁邊聽著,沒有出來維護一句。
等霍母難聽的話說完了,霍云深才走過,又是那副溫無奈的語氣。
“棠棠,媽說這些也是為你好。你最近反正也有時間,這樣,你不如常回來,讓媽好好教你。”
宋景棠如何不了解霍云深的心思,他不想讓去公司,跟林心姿搶經理的位置。
輕輕掙開霍云深的手,只說了一句:“我過兩天就回公司。”
這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在通知他。
霍云深神一頓,皺了皺眉,明顯不滿意的回答。
但礙于家人都在,他沒有多說什麼。
“這件事,我們晚上回去再聊。”
宋景棠沒應聲。
的態度很明確,這件事沒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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