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場圓舞

周檸瑯很冷淡的打斷他們：“之前的舊片子我們不看，我們軍總只看自己醫院做的結果。”

遲宴澤于是沒有用武之地了，他就杵在那兒，也不，眸複雜的看著周檸瑯。

周檸瑯戴了口罩，視線放遠，兒不看他，就當他是普通病人的陪同親友，一點都沒把他區別對待。

遲宴澤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看，周檸瑯也不給出任何的表回應。

像是住在一個安全的堅的殼裏，他依然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擺布。

任中昱坐著，他覺得這個周檸瑯冷的，他們兩個大帥從停車場下車，再到走進門診大樓大堂，坐電梯上骨科三樓，任何異都會能多看他倆一眼是一眼。

只有周檸瑯現在隔他們這麽近，能不看就不看，對他們滿眼的嫌棄，好像當他倆是臭要飯的，不得快點把他們打發走。

適才本來沒戴口罩，他們一進來，就戴口罩。

任中昱暗忖，他們上到底有什麽東西招討厭了。

“人的骨頭每天都在長，拍片子肯定要看現在的結果。”旁邊坐著一個陪周檸瑯看診的護士，看不下去這尷尬場面，給任中昱解釋，“患者不要著急，斷指再接周醫生做很多了，如果答應，你的手指肯定會康複。”

“焦，不要說話。”周檸瑯呵斥護士，焦，跟周檸瑯關系好，平時都陪周檸瑯看診。

焦知道現在醫患關系張，一般也不會這樣刻意的給病患希，要是之後醫院做不到承諾，他們很容易跟醫院鬧。

但是，因為任中昱跟他朋友太帥了，焦難免春心漾，想要說幾句好話，拉近跟他們的距離。

“任中昱，去拍片吧。”周檸瑯看看時間，說，“現在去排，應該下午能看。”

“那你下午在嗎？”任中昱很張，深怕今天又白跑一趟。

“我下午不在。”周檸瑯回答，“不過你可以到骨科住院部辦公室來找我。”

“那要不，咱倆加個微信。”任中昱說，“我這人有點笨，萬一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問導診臺的護士，我不加病患微信。你們先出去吧。”周檸瑯冷到極點的說，然後摁號機，呼喚下一位看診者，“下一位。”

任中昱跟遲宴澤真的就像兩個要飯的，就這麽被周檸瑯給轟出來了。

“這人怎麽能這麽冷？老子看個病而已，怎麽惹到了？”任中昱沒搞懂，自己是哪裏做得不對了。

遲宴澤一直悶聲不響，任中昱奇怪，早上出門還意氣風發的。

任中昱想了想，問：“遲宴澤，剛才那個醫生是不是你前友？”

沒正式進空軍部隊前，遲宴澤風流多，前友多得不止一籮筐。

在醫院裏，見一個年輕貌的醫生，是他前友，太正常了。

“不是。”遲宴澤回答。

“那是？”

“一個大學同校同學。”遲宴澤回答。

“喜歡你？”任中昱終于明白今日自己為何被周醫生當了眼中釘，原來是連坐。

討厭遲宴澤，就把任中昱一起討厭了。

“不喜歡。”遲宴澤吐出三個字。

“哦，那我就可以放開手追了。”任中昱說，“第一步，先把微信搞到，我這手指起碼得找治大半年。”

任中昱沾沾自喜，沒想到這次到京南總院來看病，還是一場豔遇。

笑容還未完整的在他停留一分鐘，“你他媽敢。”，遲宴澤就薅住他脖子，往他肚子上狠捶了他兩拳。

“老子就敢。”任中昱不怒反笑，這下真有好戲可以看了。

這個冷得渾帶刺的周檸瑯到底跟遲宴澤過去發生過什麽，任中昱太好奇了。

*

十二點，周檸瑯的診號都看完了。

走廊上之前擁的病患全都離開，走出診室，看見空落的走廊盡頭有個瘦高的男人站在那兒，偉岸形，俊帥面孔，一眼就能辯出是他。

適才，他陪任中昱來看病，故意不看他，因為怕看了之後，這些年為他藏起來的那些馬腳就出來了。

當初走得決意，在他就快要把完全得到的時候。

但是一個浪子終究是沒有心的。

周檸瑯不會像那些為他要死要活的生一樣，乖順又卑微的把他當做的天。

除了他，還有很多事值得去努力跟爭取。

當時的才本科畢業而已，那麽辛苦的讀了醫學院，是憑蘇省理科第一名的高考績考上的北清醫學院，為此還得到幾萬塊的獎學金。

那幾萬塊加上家裏本來不多的積蓄，終于能給爸爸買了一輛十萬的代步車，這樣爸爸就不用再地鐵去銀行裏當會計了。

第一次，他們一家三口出行有了自己的私家車。

職業是中學教師的媽媽很高興，著的頭說：“我們檸檸出息了，上大學只是一個開始，以後啊，我們檸檸還會有更好的績，北清醫學院在我們蘇省總共才錄取五個人，這是多麽稀的概率。檸檸以後一定要努力做一個很厲害的醫生。”

周檸瑯家境很普通，父母都是平凡人。

二人此生獲得的最大驕傲大概就是培養了這個考上知名學府的高考狀元。

一家三口一直幸福的生活在揚城一個一百多平米的舊商品房公寓裏。

進大學後，周家的鄰居跟親戚一直都在關心那個天之驕後來的前程。

可是，有一段時間，居然會因為遲宴澤天天在宿舍的床上流眼淚，連課跟實驗都不去上。

從天明到天黑，想的全是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

後來，不想了，明白了遲宴澤認識孩子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好玩，他只是當跟們的靠近是一場追逐游戲而已。一旦到膩跟疲，他能馬上跟們喊停。

于是，周檸瑯選擇在游戲還未被游戲發起人終止的時候，先行離開。

周檸瑯今日有預遲宴澤也許會陪他的同事任中昱來看病，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周檸瑯不會讓遲宴澤覺得還在乎他。

此刻，遲宴澤站在升降電梯口，要下樓去餐廳，必須要經過他面前。

午間的春絢爛，從封閉的明窗戶，落在他上，攏住那張五端正的臉，跟記憶裏的一樣。

不，應該是增加了更加攝人心魂的銳度，讓他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沒有任何鈍。

男人長，著腰，姿勢懶的靠在窗臺邊，一雙多桃花眼直勾勾的睨著的來到。

到他視線的溫度，周檸瑯的雙腳發虛，踏下的步子幾乎要不穩。

但是不會讓他知道此刻的心境。

面朝他走近了，周檸瑯側，摁電梯。

“周、檸、瑯。”男人出聲喊。

念著名字的嗓音低啞，帶著燥，他故意一字一頓的念，好讓聽見，他就是在。

周檸瑯這才假裝發現了他的存在。

“嗯？”周檸瑯歪頭，輕輕應一聲，故意做出雲淡風清的模樣。

“裝不認識了？”他問。

“你誰？”既然他這麽說，周檸瑯就這麽回。

“遲宴澤。”他回，口吻懶，語調專橫，“曾經讓你在床上哭得停不下來，一直喊我名字的遲宴澤。”

“……”

周檸瑯沒想到他會在上班的地方這麽說話。

他果然是遲宴澤，他永遠不會變，永遠浪恣意，玩世不恭，漫長的五年過去，他能記得的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大概就只有這些。

一時歡愉。瞬間絢爛。

他們瞞著所有人像化作煙火般，一起燃起，然後再在一起墜落。

無人會聯想到，出平凡，績點排名永遠全院第一，去校食堂打飯都會提前算好價錢的乖乖周檸瑯，會跟一個每個月都換朋友，天天出燈紅酒綠的歡場，開邁凱倫塞納GTR跑車上學的財閥二世祖遲宴澤在一起忘我的癡纏。

放浪形骸的他特別招生喜歡，邊一直有很多朋友，周檸瑯是沒有被宣過的。

嚴格說來，應該算不上是朋友，只是相好。

于是，想著那段不願意被再度回想的荒唐過去，“真的不記得了。”周檸瑯靜了半分鐘後，勇敢著男人那雙看得心裏不斷發的桃花眼，溫聲告訴遲宴澤道。

叮，電梯來了，周檸瑯氣定神閑的走了進去。

前日下班回去，表姐姜棠曾問過周檸瑯大學時是不是談過校園，臨畢業的時候，分手了，才申請國跟香港的學校讀醫學專碩，最後正式就業還選了最累的醫學骨科方向。

周檸瑯篤定的回答，不是。

因為嚴格說來，周檸瑯覺得自己在大學時真的沒有談過。

跟遲宴澤發生的一切，只能算是一場游戲。

周檸瑯技不如人，沒有別人玩得好，後來就服輸的及時止損退出了。

至于遲宴澤後來對他們的那段過去怎麽看待，真的不在乎了。

因為忘是過程，真的沒有壞與好可分。

周檸瑯只需要記住，那場圓舞，始終沒法跳給遲宴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