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娘娘不只疼我一個！”

撇挑眉，魏琮笑著看了看，樸嬤嬤更笑起來，接著又想到什麼，了人上前。

是個小廝，懷中抱了兩大翁陶瓷罐。

“我們六爺聽聞郡主和世子在此休養，特送了這兩大陶罐的山泉水，請郡主和世子吃茶。”

蔣楓川的小廝說了這兩罐泉水的來歷，竟都是紅螺寺的住持相贈的。

“那可真是好東西，替我與世子謝謝六郎了，我們只等著殿試一過，蔣家又出新科進士，擺宴吃酒。”

樸嬤嬤又同年嘉說了幾句，只是此間是陸侯的山房別院，便避了嫌，沒有去見杜泠靜，眼見著天不早，便帶著蔣楓川的小廝與李太醫一道，回了京城。

魏琮折返回了西院，見侯爺跟他搖了搖頭。

風平樹靜，尚無靜。

已是第三撥人了。

年嘉并不曉得兩人的事，但讓人抱了兩大甕山泉水，往后院尋了杜泠靜。

杜泠靜抬眼看過去，年嘉便笑道。

“六郎讓人送了泉水來，”輕了些聲，“我料想未必真是給我的。”

年嘉和魏琮，可沒有喜用山泉泡茶的癖好，此間誰最好此道，不言而喻。

杜泠靜愣了愣，年嘉坐到邊，“六郎還孝敬你？”

孝敬？

杜泠靜笑著搖頭，“我又不是他的貴人、長輩。”

年嘉眨眨眼。

但靜娘可是那蔣六郎的“嫂子”。

但三郎已經不在了，沒得說這話讓靜娘失神。

只道，“反正是送來給咱們吃的，咱們今日就拿來煮茶。”

說著還讓人把樸嬤嬤的點心取了來，齊齊擺在桌案上。

杜泠靜親自舀了山泉水來煮，舌尖淺嘗一口，便嘗出這又是六郎從紅螺寺的住持得來的。

他先前就給送過住持得來的山泉水，是作為給評閱文章的謝禮。

今次又送，莫不是給他那賀禮的回禮？

但他這次打了給年嘉和魏琮的名義，不然某位侯爺知道了，又要犯一些瘋病……

只怕某人犯病，又想著趕把這兩甕泉水吃了算了，倒也沒思量蔣楓川旁的意思。

泉水清甘甜，頗合的口。

杜泠靜與年嘉剛吃了半杯，就聽見外間又有腳步聲。

“今日怎麼這麼多人上門？”

年嘉抬頭問了一句，“這回又是何人？總不能是貴妃娘娘也派人來了吧？”

的婢去問了兩句，不時返回來，特特看了自家郡主一眼。

“回郡主，不是貴妃娘娘的人。是……錦衛。”

錦衛，魏玦的人。

只去了前院，沒往們這來。

年嘉頓了頓，沒再多問一個字，只了茶盅繼續吃茶。

杜泠靜默默瞧了一眼，亦未多言。

……

山房西院，送走錦衛，陸慎如和魏琮相互對了個眼神。

魏玦得知了昨夜前夜，陸侯拿人的些許風聲，他并未親自過來，派了人前來問陸慎如可有傷，可否需要錦衛協助。

錦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魏玦第一時間知道此事不稀奇。

這會錦衛的人問過，見侯爺無有差遣，也很快離了去。

日頭逐漸西斜，陸侯雙手支了下，抬眸看了一眼天。

“今日應該就這四撥人了。”

魏琮也看了一眼天，問崇平，“牢里還沒靜？”

崇平點頭應是。

陸慎如道不急，“必會有的。”

細作背后的主子，當然不能看著這些細作就這麼落到了旁人手里。

搭救極難，滅口卻容易。

陸慎如了崇平，“把那個漢人細作看好了。”

崇平明白。

說話間時候已經不早，山房別院果然沒再來人。

杜泠靜遣人過來問了飯。

四人在后面花園里一道用過飯，天暗了下來，如同濃墨滴水中，黑夜的天幕自上而下的落四野之間。

鳥鳴啾啾，閑云悠悠。

但西院里突然有了靜。

杜泠靜見魏琮轉頭向西院方向看去，緩緩起了。不過幾息的工夫，崇平快步而來。

陸慎如飲完杯中余酒，瞧向崇平。

崇平上前。

“侯爺，世子，兩個韃靼細作死了。”

杜泠靜聽見“韃靼細作”四個字，心下一跳。原來他前兩晚，是去夜襲了韃靼的細作。

可韃靼的細作緣何會出現在京畿？

不曉得其中的事，但他捉了細作回來之后，今日攏共上門了四撥人，眼下天才剛黑，便死了兩個細作。

不過陸惟石的神未變，魏琮也一副心中有數的模樣。

兩人隨崇平回了西院。

西院火旺盛，魏琮的親衛取了幾張紙頁上前。

他道有人潛了西院之中，殺死了兩個韃靼細作。這二人所知之事不多，嚴刑拷打之下，也只含混吐了幾件陸慎如知道的舊事。

“但此番前來滅口的人，留了印記。”

魏琮的親衛將幾張紙頁遞了過來，紙頁上所繪正是細作與同伙之間互信的記號。

陸慎如細細看了看，是極其特殊的韃靼紋樣，看似某個部族，但非是眼下活躍的幾個大部族。魏琮也未見過。

他則問起前來滅口的人。

“來了幾人？都不見了？”

下面的人沉聲點了頭，“是來了兩人，法極其凌厲，中了我等三箭，還遁沒在了夜幕中。”

這群細作捉了十多年，來回手多次，永定軍都未能占到上風。

今日可巧來了四撥人——

順義縣令，兗王派來的長史，李太醫與蔣氏的人，還有錦衛。

今夜前來滅口的，必在這四撥前來探路的人當中。

到底是誰呢？值得細品。

不過陸慎如與魏琮也未思量著，立刻就能定定將人拿住，將幕后的主子扯出來。

他將細作接頭的記號給了魏琮細查，“看看到底是哪個部落。”

接著腳步往漆黑的大牢里走去，“那漢人細作無事吧？”

崇平道無礙，“照著侯爺的吩咐，提前將此人藏了起來。”

他在前引路，直到藏匿那漢人細作的牢前。

火把挑起，那人浸在黑暗中的雙眼忽的被刺得一痛。

他四肢皆被綁住，此刻緩緩抬頭看向眼前來人。

是那永定侯陸慎如。

男人形高英武，火照著他半張臉上，打在他瞳深邃的眼睛里。

“還是不說？”他問，“那兩個韃靼人已被滅口。”

漢人細作眸微微了，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落在陸慎如手上，不管是陸慎如，還是他們的主子，都不會讓他們活下去。

那兩個韃靼人一死，他也快了。

上嚴刑拷打的傷勢痛到神經發麻，連痛意都在麻木中散去幾分。

他在想可惜前來滅口的人沒把他也殺了，不然就能解了。

但陸侯倏然開口，讓人給他解了綁。

“不必再用刑了。”

漢人細作一怔，警惕地向他看去，卻見火輕著，陸侯眸緩緩。

“我知道你曉得很多事，知道得越多，越不會輕易開口。重刑也不會讓你開口。”

他道，“我不會讓人給你用刑，當然也不會放了你，可是也不會讓你死。”

他本就低啞的嗓音，此刻越發低緩。

“我會讓你活著，你每活一天，就有再多活一日的希。每一日的希累加，你只會更想活下去。你只要肯開口，我便讓你一直活著。”

他的話音字字傳在他耳中，細作怔然向他看去。

他見男人微微閉了閉眼睛，又倏然睜開，火聚在他眼眸中。

“一個有活下去的希的人，我想他早晚會愿意開口。”

“尤其，他是個漢人。”

漢人細作指尖了又，卻見陸侯已轉過了，緩步而去。

*

四人在山房又逗留了一晚。

陸侯連日未上朝，堆積的案牘和信函數都數不過來，朝中那些文臣又不得罵他假意稱病，實則逍遙快活，罵他越發佞做派，讓皇上萬不可再縱容下去。

陸侯爺聽了這些話，只是讓人在回京前的這晚，多烤一只羊來。

年嘉嘀嘀咕咕，“他們這些西北行兵打仗的人，怎麼這麼喜歡吃烤羊，不膩嗎？”

在西北可將吃夠了，看見滴著油的羊就胃中發暈。

端了酒，拉著杜泠靜往上風口去，“我連聞都不想聞。”

偏陸侯給他的娘子親手割了一盤炙羊，讓人端過來。

杜泠靜見年嘉眼白都翻上了天，見杜泠靜還真給他面子地，了一塊吃了，不道。

“你與他倒是不見外，你們不也才婚大半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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