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的話好像一個又一個無形的掌扇在臉上,裴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嚨也有一些發苦,垂首問道:“求陛下告知臣,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見不得他和九娘好?
明明九娘都已經嫁給了他,卻還是不死心,這種人能有幾個——
想到這,裴鈺忍不住抬頭一眼元朔帝,旋即很快垂下頭,垂在袖袍里的拳頭死死攥。
這位曾經的楚王,如今的陛下。
不也正是這種人嗎?
當年他和九娘剛定下親的時候,就有無數人艷羨妒忌,前來刁難他的人其中就有這位陛下。
更準確來說,這位陛下就是為首的人。
那麼多刁難他的人中,這位陛下是份最高的人,其他那些個人都唯他馬首是瞻,現如今倒是做出一副為他好的樣子,怎麼不令人發笑?
可除了元朔帝,裴鈺實在想不到還能有誰。
不是因為找不到人,而是因為人實在太多,一時半會兒真的想不到到底是哪個人做的事。
長安的那些權貴子弟各個都有可能,九娘剛進長安的那時候,就已經吸引了無數人的目。
容明艷,也張揚,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半點委屈,眉眼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相較于長安的那些貴,更像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像熊熊燃燒的熾熱烈焰,像天地萬冰封時雪地里唯一的,極盡熱烈和張揚。
這樣的姑娘,無論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喜歡,難道不是什麼理所應當的事嗎?
嫉妒他的人太多太多,裴鈺實在想不起來。
元朔帝居高臨下地欣賞著裴鈺此刻的神,心里的憋屈痛快了許多,倒也沒有繼續賣關子,輕輕吐出一個名字,“齊王。”
裴鈺愣住:“什麼?”
裴鈺想過興許會是眼前的元朔帝做的一個局,又想過興許是哪家慕九娘的權貴子弟,可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會跟齊王有關系。
齊王,怎麼會是齊王呢?
他是齊王的伴讀啊!
這幾年里,齊王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展過分毫,他也見過九娘,可和九娘一起說話的時候,態度都很尋常,沒看出什麼對特別的地方。
真的喜歡一個人,本藏不住。
比如他的堂兄明明是個不通的怪,可面對喜歡的九娘還是出了馬腳,藏都藏不住。
如果齊王真的喜歡九娘,為什麼他覺不到?
裴鈺自認在九娘的事上,保持極端的警惕,如果齊王喜歡九娘,一定會顯在他的面前。
可這麼多年,他毫都沒察覺。
裴鈺想說這是假的,可心里又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件事是一定是真的,他不想起了下揚州的事,想起那天晚上,齊王似笑非笑的話。
正當裴鈺心頭糾結不定時,元朔帝又饒有興趣地說道:“想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還不簡單,問問你旁的這個人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裴鈺的目立刻落在蕊娘上。
蕊娘嚨了,下意識地想說點什麼扯謊,可對上裴鈺冷冰冰的眼神,又看了眼龍椅上那位似笑非笑的神,咬了咬牙低聲說了句是。
知道元朔帝的名聲,不敢在他面前說謊。
更何況,這個時候說謊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輕而易舉就能夠被破,何必鬧這個笑話呢?
不過很快,蕊娘又接著說道:“可是裴郎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我雖然是齊王殿下派來的人,可這麼久的相,我早就心悅你——”
紅著眼手拉了拉裴鈺的胳膊。
‘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裴鈺的腦子里不斷浮現出這句話,雙目赤紅,猛地甩開了蕊娘的手,居然真是齊王派來的人,而他卻為了這個人,傷害了他的九娘。
他還當是什麼可憐的人!
他還以為不收下,就會死。
看著那張和九娘有那麼一兩分相似的面容,他實在不忍心和九娘相似的人被這樣地對待,可誰想到,這些都是齊王蓄意給他設下的局!
他為的就是,讓九娘對他失后和他和離,到時候他再趁虛而,可他唯獨沒想到九娘的子那麼差,沒想到他自己會被楚王給殺了。
若非齊王死了,這局很可能就功了!
這一切全怪蕊娘!
這個人竟敢利用他的同心做出這樣的事!
蕊娘到了長安后,裴鈺把安置到了別院,又買了丫鬟伺候,吃穿用度哪里缺過?
半點不記得恩,還破壞他和九娘的關系。
裴鈺從前因為蕊娘有一兩分相似九娘的容貌恍惚,因為和九娘截然不同的家世而憐惜,這會兒知道故意來算計自己,就有多憤怒。
裴鈺額頭青筋暴起,咬了牙關,“給我滾!”
幾個字吐出來之后,他頓覺心頭松快了許多,恨恨地盯著蕊娘,“夠了!誰要你心悅我了?你在那里虛假意,若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九娘怎麼可能會想要和我和離,怎麼會氣暈?”
“你這個毒婦!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意,為什麼還要蓄意來破壞我們之間的呢?”
裴鈺一句接著一句地指責,好像這一切,全部了的錯,蕊娘看著面前沖自己大吼大的男子,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喜歡的裴郎。
他怎麼變了這樣,印象里的那個裴郎風清朗月,姿容清越,怎麼會是面前這個男人呢?
“若不是你利用我對你的憐惜心,你怎麼可能——”
裴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蕊娘給打斷了,在這一刻,終于徹底清醒過來,輕輕扯了扯,覺得有些好笑,“你覺得這都怪我嗎?”
沒再稱呼“裴郎”。
裴鈺一滯,沒想到居然敢這樣和自己說話,說不清是大男人思想作祟,還是覺得面上掛不住,冷笑反問:“難道不是嗎?”
蕊娘笑了笑,“我和那位崔九姑娘沒有半分相似,就連齊王殿下和陛下都能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來我們的區別,那麼您為什麼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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