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此事，王氏徹底下定決心。

不過真正到和離這個地步還得再過幾個月，想持完九娘的親事再和離。

崔窈寧心里清楚，母親這是擔心自己會被說閑話。

母親覺得和離，到時候自己嫁給裴宴書，鎮國公府的人會介意這點。

崔窈寧覺得母親其實多慮了，上輩子嫁給裴鈺，在鎮國公府待了幾年，實在太了解他們的脾，就他們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敢暗地里說自己的閑話？

先不說自己，單說晉長公主的脾氣，他們就不敢做這件事。

更何況崔窈寧因為他們對裴宴書不好，有點討厭他們，從沒想過跟他們好關系，他們若是不來招惹也就算了，若是敢來招惹，看怎麼收拾他們。

崔窈寧沒告訴母親這些事，乖順地對自己的好。

王氏心結打開后，整個人的氣一下子好了起來，瞧著像是雙十年華的子，本來就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姝，子好起來之后更增添了幾分貌人。

崔譽十分側目，頻頻去往的院子，每晚想要留宿，卻都會遇到崔窈寧。

崔譽霎時黑下臉，“九娘，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一直纏著你母親？”

毫不怕他的黑臉，嗆了回去，“那父親這麼大的人，不也想纏著母親嗎？父親總不能仗著自己年紀比我大就欺負我吧？再這樣我就找祖母評理了。”

崔譽這才想起來這丫頭才剛及笄，還什麼都不懂，一時噎住。

罷了罷了，左右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嫁人了，到時候還怕沒有機會嗎？

真要是房中事鬧到了崔老夫人那里，他這張臉怕是也丟盡了。

崔譽拂袖而去，這之后，再也沒來找過王氏，像是害怕這個兒還在這里。

王氏有些諷刺。

這就是曾經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馬。

算了，他的薄幸又不是一兩日的事，何必在這個關頭為無關要的人費神？

王氏繼續持起兒親事要的一些件。

距離親還有幾個月，這樣近的時間，崔窈寧卻出奇地沒有半點擔憂，和裴宴書之間什麼話都已經說開了，除卻沒有嫁給他，早就已經坦誠相見。

時不時進宮，主要是為了陪伴胞姐。

這樣年輕的年紀當了太后，又無人能說說話，難免覺得孤寂。

帝近來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跟太后置起氣，不肯見，又不肯用飯，可把下面的那些宮人侍們給急壞了，生怕他的子壞了。

涉及到先帝的死，太后置了一眾宮人侍，面對這個兒子卻為難起來。

太后為了自己的母族必須如此行事，甚至說不出什麼后悔的話，如果重來一次，還是會這樣做，只是讓兒子這麼早承擔起帝王的責任確實辛苦。

思來想去還是想到了妹，輕聲道：“九娘，你的話陛下還是能聽得進去，他若是追問你，你就將真相告訴他吧，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瞞著他。”

崔窈寧有些遲疑，覺得這個行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

很多孩子生來就向往自己的父親，若是他知道這事，會不會開始恨胞姐？

太后神淡淡，“他能不能諒都沒關系，我從來都不后悔這麼做。”

“他若能諒就諒，不能諒就不能。”

當然自己的孩子，可再他，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崔安寧。

崔窈寧帶著滿腹心思去見了帝。

還沒到殿中，就傳來一陣暴躁的斥責聲：“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接著一陣“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沒過多久，那些捧著食盒的宮人就被趕了出來，各個唉聲嘆氣，見到崔窈寧的時候眼睛一亮，“九姑娘。”

這些宮人侍各個認識，都知道這是太后娘娘的胞妹，當今的姨母。別說當今，就是先帝都分外看重，他們這些做奴婢的見著哪能不客氣點。

為首的宮人低聲請求道：“陛下不肯吃，求姑娘想個法子才是。”

崔窈寧朝微微頷首，抬步進了殿門。

帝躺在羅漢榻上百無聊賴地翻書，聽見靜，倏地一下坐起，張口便罵道：“這宮中還要不要有規矩了，朕都說了無數遍，朕不吃，不要再給——”

話還未說完，見到披著妝花緞鑲金紋海棠披風的時，眼睛咻地瞪大：“姨母？”

才剛九歲的孩子見到滿臉都是委屈，沒有半點剛才的煩躁，一下子跑了過來，探頭往的后看了眼，似乎在找什麼人，沒找到又失地收回視線。

崔窈寧將披風解下掛于一旁，笑著問：“陛下在找誰？”

帝坐到羅漢榻上，主將另一邊收拾好讓坐下來，“沒有找誰。”

崔窈寧坐下后，笑瞇瞇地問：“該不會是在找胞姐吧？”

“沒…沒有！”

帝連忙否認，見到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才意識到在逗自己玩，有些憤憤不平道：“姨母，你怎麼老欺負我這個小孩啊！”

也就只有在姨母這里，他才能一口氣。

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將他當了大人，好像了皇帝之后，他必須什麼都懂，一旦不懂，那些大臣就會嘆息一聲，好像在嘆息父皇怎麼這麼快離世。

可他只是個皇太孫。

他突如其來地被推上太子之位，突如其來地被推上皇帝之位。

從始至終都沒有人問過他的。

沒有任何人考慮過他坐在這個位置上會不會有很多力。

他們能看到的只有他不行，他不懂。

這一切實在令帝煩躁。

帝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天資好一點的孩子，他沒有父皇的雄才大略，沒有祖父的霸道恣意，他是做一個出的皇太孫就已經耗費了很多努力。

如今，陡然被推上皇帝之位，帝的第一反應是害怕。

上了幾次朝之后，他像正常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樣開始擺爛了。

這時候他聽到了宮中的一些流言，父皇乃至皇祖父的死都有母后的手筆。

帝抬起眼，抿了問：“姨母，父皇的死當真和母后有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