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寧拗不過崔萱,被拉著見了盧五郎。
盧五郎生得風清朗月,更令幾人側目的是,他從頭到尾都恪守著君子之禮沒有看崔窈寧。
盧三娘跟著兄長一起過來打招呼。
似乎在家中被長輩叮囑過,雖然不不愿,卻還是著鼻子沖們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崔萱差點當場笑出聲,心想盧三娘也有今天。
從前宴會可沒跟嗆聲。
也有這樣低眉順眼的時候,真是稀奇。
崔窈寧用胳膊輕輕了下。
崔萱立馬收起快笑出來的臉,朝笑了笑。
不論心中如何作想,大家面上一派和善。
盧五郎和崔萱在前面走。
崔窈寧、崔婉還有盧三娘遠遠綴在他們后。
盧三娘自覺和崔窈寧關系還行,主寒暄。
當然不喜歡崔萱。
可母親話已經擺在那,總不能和唱反調,還有兄長,就連崔家那個崔瞻都定下了親事,要是兄長還沒定下,不知道會被怎麼揣測呢。
即使這人是崔萱,盧三娘也鼻子認了。
崔窈寧給這個臉,又介紹崔婉給認識。
盧三娘笑著說認識,有個隔房姑姑就是嫁到了隴西李氏,說起來和李二公子攀親帶故。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崔窈寧心不在焉,走路險些被一顆石子絆倒。
崔婉忙扶住,關切地問:“沒事吧?”
崔窈寧回籠心神,沖搖搖頭,說沒什麼。
只是在想事。
七姐姐不反盧五郎,這門親事就很有可能,既擔心盧家此番的事,又擔心那位趙興。
他才是七姐姐上輩子的夫婿。
七姐姐上輩子嫁人后的日子過得很是順心自在,和出嫁前似乎沒有什麼區別,若是因為重生回來,導致七姐姐的未來夫婿換了一個人。
若是那個人還行,倒沒什麼。
若是他沒有那位趙興好,又該怎麼辦才好?
崔窈寧一路抿著,憂心忡忡。
崔婉怕等下再摔著,連忙手攙扶住,“我扶著你走,萬一你不小心再摔了怎麼辦?”
自然能看出九娘有心事。
可不愿多說,崔婉就當什麼都沒看出來。
崔窈寧回過神,下心頭那些糟糟的心思,不好意思這麼一直麻煩崔婉,笑著跟崔婉說:“我剛剛在想事才沒看路,現在不會了。”
崔婉堅持:“我扶著你走一會兒吧。”
崔窈寧拗不過,只好由著去了。
幾人一路閑逛著,不自覺的就到了許愿池。
崔窈寧隨意一瞥,神忽然怔住。
日炎炎,枝葉扶疏。
巨大的香樟樹下,青年微微仰頭靜立于此,上月白的寬松大袖袍被山風吹得揚起,帶著幾分疏離的厭世,細碎的影落于他高高束起的發間,仿佛披了層薄如煙霧的輕紗。
風吹樹梢,枝頭上千上萬條紅布條被風吹起來,好似置于什麼祭祀的場合,神莊重。
青年微微仰頭,視線盯著枝頭上系著的兩塊紅布條,布條中間還系著一個銅制的小鈴鐺,風一吹,鈴鐺叮當作響,極為悅耳聽。
崔窈寧認出了那人。
裴宴書。
他怎麼會在這里?
崔窈寧見他著一直那里,猜那是他們系紅布條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鈴鐺。
僅此一個,在枝頭顯得好特殊。
一眼就能見。
崔窈寧聽見四下有人問小沙彌,那是什麼。
小沙彌回,那是同心鈴。
他只說了這一句,就繼續幫人系紅布條了。
四下圍著的貴郎君是聽著這名字就猜出了它的用,有人問,怎麼樣才能系同心鈴。
小沙彌這次回了他們。
他說這是住持的一位貴客,因為與佛門有緣,求了許久,住持這才破例準許他系了同心鈴。
這同心鈴也是他自己帶來的東西。
主要是,為了他未來的妻子求個事事遂意。
問話的是個富商之子,家中多有些錢財,為薄旁人一笑,放言說,只要住持肯答應讓他也系一顆同心鈴,捐多香火錢都可以。
小沙彌客客氣氣的拒絕了。
那人面上掛不住,剛想說點什麼。
他旁的人扯了下他,低聲說了一些什麼。
那人忽地想起來這是白馬寺,各種世家高都會敬香禮佛的地方,額頭霎時冒起了汗,一時不敢再說什麼,拉著人的手匆匆離開了。
崔窈寧回過神,放緩了步子抬步走近。
青年微微轉過來,好似一點也不意外是,眼里溫和下來,“九娘,你怎麼來了。”
雖是詢問,語氣卻一點也不意外。
崔窈寧有些郁悶:“你怎麼一點也不意外是我?”
裴宴書角不自覺地牽。
除了,沒有人會這樣敢肆無忌憚的靠近他。
那些人的聲音離很遠就會先響起。
還有就是——
過來時,風帶來一陣上好聞的荷香。
他今早才聞到。
那一陣仿若置于茵茵夏日清苦的荷花香氣。
他就知道今日用了荷花味的香脂。
裴宴書回神,平聲和說:“。”
崔窈寧眨眨眼,有點難以置信這會是他說出的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試探地問了他一句:“真不告訴我嗎?”
裴宴書:“…嗯。”
“真不說嗎?”
“…嗯。”
崔窈寧懨懨的死了心,知道裴宴書的很嚴,一旦他不想說,誰也別想從他中撬出話。
轉移了注意力,“那個同心鈴你系的嗎?”
裴宴書沒想過崔窈寧還會再來許愿池,以的子實則沒這個耐心再重復一遍走過的路程。
一時有些猝不及防。
只是既然見到,裴宴書也不會故意說謊,微微點頭,“是我。”
崔窈寧微微仰頭,看著樹枝上系著的小鈴鐺。
銅制的小鈴鐺分外小巧致,花紋繁瑣,上面似乎雕刻著人名,只是隔得太遠看不真切。
風一吹,鈴鐺晃,叮叮當當。
好似憑空驅散了炎炎夏日的幾分暑氣。
崔窈寧微微睜大了眼,偏頭問旁的裴宴書,“這個小鈴鐺你是什麼時候帶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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