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陵停下腳步看，撓了撓微紅的耳朵低聲問：“九娘，你要和我說什麼？”

他垂在側的拳頭攥，盡管極力克制，還是能從聲音里聽出幾分張。

崔窈寧這會兒已經不生他的氣了，故意板起臉逗他玩，“你覺得我要說什麼呢？”

鄭青陵一下就慌了，心頭涌起一抹不好的預，下意識地口而出：“你不會想說你不愿意和我相看了吧？”

他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盡管在滎鄭氏他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可在清河崔氏最貴的姑娘面前他什麼也不是。

只要招招手，便會有數不清如他這般的人拜倒在的石榴下。

沒認識前，鄭青陵對所謂的人不屑一顧，認識后，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人人都說“英雄難過人關”。

大概，所有的英雄都要栽倒在人上。

如霸王遇到虞姬，如他遇到崔窈寧。

二月，寺里的梨花已經綻放，朵朵白梨如春雪，錯落有致地映在蔥翠的枝葉間，一陣微風掠過，暗香浮。

崔窈寧接住一朵被風刮落的梨花，低頭嗅了嗅，漫不經心地問：“如果我說是呢？”

鄭青陵霎時失聲，嚨里一片意。

如果真的是，他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九娘不喜歡他，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這段相看中，真正做主導的從來都不是他。

鄭青陵滾了滾嚨，想說些什麼挽回一下，忽地見眼前的展一笑，出幾分狡黠靈，“騙你的，真信了啊？”

年的眼睛霎時間瞪得滾圓，有些難以置信。

好半天，鄭青陵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麼？”

崔窈寧撇了撇，掉頭就走，“沒聽見就算了。”

“我聽見了我聽見了，我只是……”鄭青陵連忙攔住的去路 ，嗓音里出一委屈，“我只是怕你這次又是逗我玩。”

崔窈寧揶揄了下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呀？”

笑起來時眼睛彎了月牙，像個狡黠靈的小狐貍，讓人又喜又惱。

鄭青陵覺得這輩子大概是要栽到手上了，他了鼻子，很傻的笑了下，“嗯，我怕你真的開始討厭我。”

高大俊朗的年出這樣坦誠又傻氣的笑容，讓人很難不容。

崔窈寧撇了撇：“誰讓你在我面前提別的姑娘。”

鄭青陵下意識地想問我什麼時候提別的姑娘，忽然想起上山時問六姑娘的事，瞬間明白了什麼，驚喜地問：“你吃醋了？”

崔窈寧白他一眼，把手上的梨花往他上一砸，轉走了。

“誒誒誒等等。”鄭青陵手忙腳的接住花追了上去，咧著笑著賠罪：“是我說錯了話，九娘你別介意，我就是一時欠。”

他仗著個子高又長，直接攔在了面前。

崔窈寧揚了揚下，鼻尖輕皺，“以后不許在我面前提。”

近乎命令般的語氣，聽起來刁蠻又任。

鄭青陵卻沒有半點不高興，討好地說：“不提了不提了，不是，以后任何一個子我也不提了。”

都怪他腦子笨。

想想也是，到底是個姑娘家，縱然們兩人是姐妹，又怎麼可能不吃味？

鄭青陵不覺得這個樣子刁蠻任，反而更加歡喜，九娘能吃醋，證明心里有他。

崔窈寧覺得他有點傻，不過也正是這種率才更顯得真誠，輕哼了聲命令：“不許跟著我，我要去尋七姐姐們了。”

鄭青陵撓撓頭，遲疑了下說：“可是思言表哥讓我跟著你們。”

崔窈寧眉眼彎彎，似笑非笑地問他：“那你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鄭青陵不用想也知道該怎麼回答，連忙說：“自然是聽你的。”

崔窈寧：“那你去找哥哥他們吧。”

鄭青陵應下來，瞧轉就走，咬咬牙問：“九娘，你還愿意與我相看對嗎？”

停了腳步，狡黠的眨了下眼，“你猜？”

鄭青陵抿著，心里忐忑不已。

崔窈寧彎笑起來，給了他一劑定心錘：“當然。”

轉進了殿，細碎的晨過樹葉隙灑在上，走間，胭脂的羅似紅蓮般綻放，得讓人生不出一的心思。

鄭青陵笑起來，雙手撐在腦后，漫不經心地仰頭。

寺里風景如畫，一樹梨花艷如春雪。

他腦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九娘剛才在梨花樹下的模樣，捻著梨花輕嗅，眼如彎月，眉如青黛，滿樹的梨花都不及笑靨半點燦爛。

鄭青陵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

崔窈寧進了殿，沒費多功夫便尋到了崔萱和崔婉。

兩人拿著剛的簽文求老禪師解簽，四周前來上香的人多都有見識，只瞧兩人上的料子就知道非富即貴，遠遠避開。

崔窈寧由一個小師傅領著捐了香火錢，才朝們走過去。

“找到了嗎？”

“快過來。”崔萱聽見聲音回過頭，忙招招手，“還沒呢，我和八娘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索請了位小師傅幫我們留意。”

崔窈寧走近了輕聲問：“八姐姐知道他長什麼樣嗎？”

崔婉捻著帕子搖搖頭。

要是知道長什麼樣倒不必費這個心思。

畢竟只是姨娘所生，在婚事上母親雖聽了祖母的話不會過分苛待，可要想多用心決計不可能。

別說讓挑選，就連詢問都沒有。

崔婉一早明白這個結果，并沒有多失，笑著說：“我派人打聽過，二公子最喜穿墨裳，格壯碩，很是好認。”

是嫡子就很好了。

若是母親心狠些，讓嫁與權貴家做妾室那才是生不如死。

崔窈寧也知道那個二嬸是什麼人，并沒有多說，只笑了笑，“那預先祝八姐姐如愿以償了。”

崔婉笑起來，“多謝九娘。”

“行了有什麼等會再聊，快來簽。”崔萱早等得不耐，忙扯過崔窈寧笑著說：“白馬寺的簽最靈了，你也來一，看看你和青陵表哥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