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第 40 章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

“不鹹, 也不酸。”蕭明徹還是作答了。

姜雪容心道，那他味覺也沒問題啊，怎麽會嘗不出什麽區別來？

等等, 他若是嘗不出什麽區別, 豈不是從前吃做的東西與膳房的也覺得沒區別？

這想法一冒出來, 姜雪容一時不知該不該驚喜, 有朝一日這點微末的廚藝都能和膳房旗鼓相當了。

姜雪容想著想著, 給自己逗樂了。

蕭明徹看著一張臉上的表, 從萬般不解，到忽然綻開個笑容，也覺得不明白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東西。

但後知後覺地回味過來，問這莫名其妙的一句, 分明是在諷刺自己的舌頭。

蕭明徹下眉頭, 冷聲說：“姜雪容，你膽子大了, 竟敢取笑孤。”

姜雪容被他這嚴肅的一聲拉回思緒, 忙不疊請罪：“殿下恕罪, 嬪妾不是那個意思。”

素日裏常“我”來“我”去, 這會兒見蕭明徹好似怒，又規矩起來。

許是這些日子散漫久了，姜雪容也覺得自己放肆了, 這可是太子殿下，而非旁人，方才竟也敢拿太子殿下取笑？

姜雪容垂下腦袋，一頭烏發下出半截雪頸, 連呼吸都放緩了，等待著蕭明徹的下文。

蕭明徹也不是真的惱怒, 只是不知怎麽，看笑著，便忽然冒出了這麽一縷玩心，逗一逗。見當真低下頭認錯，戰戰兢兢忐忑不安的模樣，又覺得好笑。

他終于開口：“罷了，孤不與你計較，起來吧。”

姜雪容忐忑地擡起頭來，道了聲：“多謝殿下。”

“那您先吃著，嬪妾先告退了。”

“下去吧。”

姜雪容退了出去，蕭明徹視線落在桌上那碗餛飩上。他拿起筷子，重新嘗了嘗，這回慢慢咀嚼，仔細品味，在腦海中與客棧的飯菜進行著比較。

于蕭明徹而言，口腹之是不重要的，山珍海味也罷，街頭吃食也罷，都只是填飽肚子的工。

但他腦子裏閃過了姜雪容詫異的神，仿佛也品出了些許不同來，的確這餛飩要比客棧的東西好吃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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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弟弟被抓，楊雲心急如焚，雖也知曉這是太子的意思，恐怕難以撼，可楊財畢竟是唯一的弟弟，娘家唯一的男丁，又不能做到坐視不理。這兩日楊母更是來找楊雲，哭著跪著讓幫幫忙，千萬救出弟弟來。

楊雲想拉楊母起來，楊母不肯，哭著哀求：“雲兒，你也是看著你弟弟長大的啊雲兒……”

楊雲被哭得心煩，索也一并跪下：“娘，我會想辦法的，您放心吧。”

好容易哄住楊母，楊雲便來找了丈夫梁萬民。夜深已深，梁萬民方才從太子住的客棧忙完回來，正是一臉疲憊。

楊雲推門進來，奉了盞茶，有些心疼丈夫：“萬民，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楊雲將手搭在梁萬民肩頭，替他了太xue，舒緩疲勞。

梁萬民握住妻子的手，拍了拍，安的意思，“還好。”

這些日子他繃著一弦，怕太子提起貪贓枉法中飽私囊之事，可太子偏偏一直沒說任何和這件事有關系的話，這反而讓梁萬民更張。京城那邊的人早就給他來了信，說明了太子此行的來意，更是斥責了他做事不夠小心，竟人鑽了空子，上京告狀。

梁萬民收到京城的來信之後，早早做了一些應對措施，可太子一直不提，他心裏這弦始終繃著，放不下心來。

楊雲安了幾句，終于咬問起楊財的事：“萬民，我弟弟他……我知道他自找的，撞上了太子，可他畢竟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求別的，只求他能留下一條命。”

梁萬民臉凝重：“阿雲，這件事我也沒辦法，如今也沒多的心力顧得上他。”

楊雲自然明白這道理，失地垂下了頭。

梁萬民又道：“你放心，我一定盡力保住他的命。”

楊雲扯了扯角。

梁萬民自是沒想到，他不僅保不住楊財，連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

蕭明徹借著楊財的事，實則查著梁萬民，梁萬民雖做了準備，但到底倉促，沒能連楊家這邊一并堵住口，蕭明徹的人還是查出來了一些東西，短短七八日，順藤瓜，更是收獲不。

蕭明徹看著那些罪證，猛地摔在桌上，面沉重。

“好他個梁萬民！”

蕭明徹負手而立，站在窗前，秋風有些蕭瑟，“來人，將梁萬民拿下！孤要好好審審他！”

長慶應聲而退。

梁萬民也沒想到太子早有準備，殺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證據擺在當前，梁萬民不得冤，只能沉默地認罪。

蕭明徹審問他時，問起他在京城的保護傘是誰，梁萬民卻不肯說。

梁萬民將所有罪責自行攬下，蕭明徹自然不信，他不肯說，總能查出來蛛馬跡，譬如說他此前寫出去的信。梁萬民做事還算謹慎，每次收到信後都會燒毀，但他沒想到，蕭明徹早在途中便人攔截了他的信，看過之後，又原封不地謄了一封，而後放了回去。

借著這封信，蕭明徹已經查出了跟他有往來之人，正是丞相張昌林。

這倒讓蕭明徹有些意外。

他在此之前想了幾個可能的人員，怎麽也沒想到張昌林頭上。

但丞相張昌林位高權重，倘若此時了他，恐怕朝局不穩，人心。但張昌林既然能做出這種事來，想必不是第一回，若是仔細查下去，定然能有不收獲。蕭明徹略略思忖過，便在心裏做了決定。

他提筆寫信，快馬加鞭送回京城。

一個梁萬民不夠殺儆猴，張昌林卻足夠了。

但若是了張昌林，丞相之位由誰來填，這又是一個問題。

蕭明徹為此事奔忙，一連數日，連午飯都顧不上用。

姜雪容看在眼裏，終于記起皇後對自己的囑托：好生照顧好太子。

想了想，決定不能辜負皇後娘娘對自己的囑托，終于在這日出門覓食回來後，也叮囑客棧的廚子做好飯菜，親自給蕭明徹送去。

蕭明徹正忙著，開門見姜雪容，怔了怔。

姜雪容將手中的托盤擡了擡，笑道：“殿下該用午膳了，殿下這些日子一直忙，還是得注意些子。”

蕭明徹正道：“孤知曉，你放下吧。”

姜雪容清了清嗓子：“嬪妾得看著殿下吃了才能走，否則對不起皇後娘娘的囑托。臨行前，皇後娘娘特意囑咐過嬪妾，要嬪妾照顧好殿下。”

蕭明徹覺得這話有些好笑，他們都已經出門這麽久了，這會兒倒想起來了母後的囑托。前些日子幹嘛去了？

不過他也確實需要歇一歇，他雖然心懷正事，但不會真拿自己開玩笑，那是得不償失。

蕭明徹垂眸，視線落在端來的飯菜上。那是客棧的廚子做的，并非外面買的。

他道：“你不是說客棧的飯菜很難吃麽？怎的還孤吃？”

姜雪容眨了眨眼：“殿下不是覺得不難吃麽？”

蕭明徹一時啞然，側讓進來。

他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又問姜雪容可曾吃過東西。

姜雪容道：“吃過了。”

蕭明徹作一頓，所以自己去外面吃了好吃的，回來讓他吃難吃的飯菜？

……

若是換了那個送湯的慧兒，恐怕會把整個雲城最好的吃食都給他送上來，怎的到了這裏，如此不同。

盡管蕭明徹也不需要慧兒那般的刻意討好，可還是對姜雪容此舉有些異樣的覺。

他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心裏那點異樣是為什麽。

蕭明徹面無表吃著東西，姜雪容伺候在側，添茶添飯。

這些日子蕭明徹忙得很，已經許久沒有心思想到姜雪容，這會兒坐在側，上幽幽的香氣似有若無地撲進他鼻腔。蕭明徹沒擡頭，目恰好能到握在前的手，蔥白如玉。

從那蔥白如玉的手指往上擡一擡，是掐得正好的腰肢。

就這無意識的一眼，某些被他忘許久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蕭明徹眉頭微擰，忽地開了口：“是難吃的。”

姜雪容被他這麽一句話驚了驚，方才還在心裏想，殿下居然能面無表地吃這麽難吃的東西，還真是天賦異稟。

眨了眨眼，贊同道：“是吧。”

蕭明徹嗯了聲，又沉默地吃起東西來。

姜雪容也不多說話，待他吃完了，便帶著東西退了下去。

“殿下繼續忙吧，嬪妾告退了。”

見端著空碗盤從蕭明徹房裏出來，長慶張了張，他勸過幾次殿下用膳，可都沒用。皇後娘娘說得對，這種事還得來姜承徽來啊。

因著蕭明徹的話，第二日姜雪容再送來吃食，便不是客棧的廚子做的飯菜，而是外頭的東西。吃了什麽，便原樣再買一份回來帶給蕭明徹。

蕭明徹盡數吃了。

薛如眉看在眼裏，又是一番嫉妒。分明更早地記掛著殿下的，送了吃食去，可殿下只讓放在一邊，後來也沒吃，放冷了，原封不端出來了。

如今姜雪容管著殿下一日三餐，倒不好再獻殷勤。

薛如眉垂下眸子，咬住下，忽地靈機一。

雖不能再在吃食上獻殷勤，卻可以在旁為發揮些用。

想定主意，這日黃昏時候，薛如眉便帶著琴前來找蕭明徹。

“殿下，您近來辛勞，嬪妾為您琴一曲，讓您放松一下吧。”薛如眉垂著頭，有些忐忑地等待著蕭明徹的回複。

卻聽見姜雪容嗓音從頭頂傳來：“殿下，是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