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把裳了，本宮要檢查……

外頭風雪加, 好在帳中生著爐火，倒也不冷。

趙明臻抖抖腦袋，把沾了雪的風帽摘了，隨即挑眉睨他一眼, 趾高氣昂地道：“燕將軍怎麽這副表, 倒像是不認得本宮了一樣。”

雖然把話說得怪氣, 但心裏卻還是踏實了下來。

太久沒見了呢……

來之前，不免也在想, 這麽一點，真的經得起這樣漫長的消磨嗎？

相比不信任他, 其實更不怎麽信任自己。一貫是沒長的人，喜歡的東西三天兩頭變。

好比那家書, 頭兩回寫的時候還覺得有趣，寫到後面，也難免越來越敷衍了。

這一次來北境，從京城啓程的時候，心中其實沒有為即將見到他而有什麽波瀾，更稱不上有多喜悅。

可等到路途一天天近了, 的心裏，卻反倒生出了一種, 仿佛近鄉怯的緒。

大概，還是有點想他, 至沒完完全全地把他拋之腦後了。

意識到這點之後，趙明臻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如此，那他呢？

他忙于行伍，連給的信裏聊的都時常是打仗的事，他會不會已經記不起, 這些芝麻粒大點的瑣碎了？

好在，燕渠看的眼神，完完全全地打消了的這種顧慮。

果然！

他沒有忘記，還是對有。

看出這點之後，趙明臻的角微妙地翹了起來。

帳中的燈火燃得很亮，燕渠把的表看在眼裏，雖不知在高興什麽，倒也勾了勾。

——這是夢裏不會有的生，他沒有在做夢，他是清醒的。

他收斂神，道：“外頭下著雪，長公主怎麽一個人來了？若有要事，召臣去驛館就好。”

趙明臻已經走了進來，此刻正環視著這座軍帳。

地方不小、東西不多，辦公和休憩的地方之間拉了簾子來隔。目可及的地方，都著一森冷的氣息，看起來沒有什麽人氣。

燕渠說話的時候，的腦袋已經探到簾後去看他休息的地方了。

抓著簾子，轉回道：“那個姓聶的煩死了！一直找借口來試探，我借口說睡下，才打發走他們，驛館人多眼雜，不好再召你過來。”

“正好來看看你的地方，你平常就歇在這裏嗎？這榻也太窄了，看著都的。”

果然是有事來找他。

燕渠垂了垂眼，道：“要日夜守在帳中的時候，都是戰事膠著的時候。”

趙明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種時候，也睡不了什麽好覺。

清了清嗓子，正道：“辛苦了，燕將軍。”

燕渠挑眉看，問道：“長公主頂風冒雪地來一趟，只是來勞臣的嗎？”

“自然不是，本宮……”趙明臻頓了頓，隨即頤指氣使地道：“本宮自然是有事找你，你過來。”

取暖的爐子上燙著茶水，燕渠正要給倒一杯，聞言作一頓。

的語氣有一奇怪的莊重，他不解，但還是端著茶走過來了。

“茶，長公主若喝不慣，暖暖手也好。”

趙明臻沒拒絕，接過了他送上的熱茶。

微涼的指稍無可避免地過了他的手背，燕渠下意識攥了攥空出來的手心，接著，卻聽到一字一頓地道：“把裳了，本宮要檢查。”

好匪夷所思的一句話，匪夷所思到燕渠以為自己聽錯了，訝異地擡眉看，幾乎是反問：“長公主？”

話一出口，方才還有些猶豫的趙明臻反倒理直氣壯了起來。

雙手捂在熱乎乎的杯壁上，眨著眼看他：“快些呀，這裏也沒有旁人——把服掉，我要檢查，看看你是不是又添了新傷。”

雖然往來信件中，他不曾提起自己過傷。可很清楚這人是個鋸葫蘆，即使傷，沒缺胳膊斷到上不了前線的程度，也是不會上報的，更不會賣慘。

說到底，趙明臻還是很在意那個他中箭了的夢。

燕渠臉上的神，隨這一句話變得非常彩。

“長公主的意思是……”他揚起了鋒利的眉梢，眉宇間忽然展出一點微妙的攻擊：“擔心臣了傷？”

趙明臻哼了一聲，以問作答：“你是本宮的人，上上下下若有損傷，難道不是本宮的損失嗎？”

雖，到底還是在擔心他，燕渠聽了卻高興不起來。

本宮的人。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先前，管那府上的侍衛，也稱作是本、宮、的、人。

他像是不過來氣似的，提著自己的襟擰了一把，隨即別開臉道：“長公主的人不，臣的軍中也有幾位。”

趙明臻聽得出他話裏酸溜溜的味道，卻沒有哄他的意思，反倒一口應下。

“燕將軍提醒得對，他們在軍中立功，也算是給公主府長臉，本宮是該好好賞賜一番，現在就去把人找來。”

說完，放下捧著的熱茶，側過，作勢要走。

只是還沒邁出幾步，後的男人，忽然就從背後抱了過來。

“你……”

趙明臻的眼睫一，還來不及反應，他那鐵一般的堅臂膀，已經在肩上收得很，掙不得了。

進這帳中還沒一會兒，鬥篷上的碎雪都未融，上還裹著寒氣，因此能更清楚地到，屬于燕渠的灼熱氣息，是如何無孔不地將包裹。

他在耳邊開口，聲音低沉：“可長公主沒去找他們，卻是來找的我，不是嗎？”

作勢要走，本是為了拿他，結果卻反被他拿了回來，趙明臻哪裏忍得，咬著牙，立馬就踩了他一腳。

穿著一雙羊皮靴子，這一下踩得又實又重。

後的男人卻沒有發出吃痛的聲音，更不松手，只把箍得更。

趙明臻掙紮道：“你做什麽，燕渠！你松開我！”

因為埋在頸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悶：“別走。長公主，別走。”

聞言，趙明臻擰了兩下橫在肩前的胳膊，沒好氣地道：“你說不走就不走，憑什麽？”

後的男人還是不說話，只低下頭，把臉埋在了頸窩裏，蹭了蹭。

不是，一年沒見，這人怎麽變這副作派了！

趙明臻被他蹭得骨悚然，在他懷裏扭了扭，勉為其難道：“你……你松手，我不走還不行嗎？”

燕渠附耳問：“當真？長公主不去找旁人了？”

趙明臻作一頓，卻是不掙紮了。

垂下眼簾，輕聲呵斥道：“你總是在問本宮的心思。”

“那你呢，你對本宮又是什麽心思？”

攏著的男人驀地一。

的手輕輕握在了他的手臂上，卻是在試圖推開他：“你連一句想我都不肯說，還要我怎麽樣？”

連這樣不坦率的人，都舍得敷衍地在信裏說一句有一點想他，他卻吝嗇得很。

伏在頸側的男人似乎閉上了眼。

到了，他的睫輕輕過的，細微的，濡的。

“想……”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喑啞極了：“我怎麽會不想你。”

“還有呢？”

趙明臻卻不肯放過他，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