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覺到自己低落。

為什麼呢？

因為陸齊銘突然說走就走，去出那個“急任務”？

一個軍人，本來就應該為國效力。明明一早就知道他的工作異常忙碌。

這不過是他日常的一部分，是他十幾年來最普通的常態。

可是道理都明白，還是忍不住“低落”。

又或許，這種覺不是簡單的“低落”，更確切來說，應該是……擔憂？

錢多多腦子里糟糟，像打翻了一口染料缸，各種的思翻涌浪將吞沒，沉郁的藍，驚詫的黃，窘迫的紅，纏融合，混而又鮮艷，最后全部被吸進兩汪濃墨似的黑——

是一雙銳利冷靜猶如鷹隼般的眼眸。

陸齊銘英俊的臉冷不防闖腦海，錢多多心尖一，心跳的頻率都跟著錯幾拍。

噗通。

腔里的心臟狂跳不止，臉發熱，耳朵也燙。

錢多多抿，抬手了心口，安靜幾秒后緩過神，這才拿出手機給趙靜希發消息。

錢多多：【靜希，我需要你。】

過了大概三分鐘，趙靜希的回復跳出來：【怎麼啦？】

錢多多：【你現在在哪里，方便聊一聊嗎？】

趙靜希：【今天約了一個編劇談本子，這會兒對方還沒來呢。】

趙靜希：【你是想跟我打電話嗎？】

錢多多：【發消息也可以。】

趙靜希：【OK，你說我聽著】

錢多多輕咬了下瓣，抓耳撓腮，有點不知怎麼開口。思考了足足一分鐘，才又框框打字：【那個……今天陸齊銘出任務去了】

趙靜希：【哦。然后呢】

錢多多：【雖然我不知道他去執行什麼任務，在哪里執行，但是覺有危險……】

趙靜希：【你呀，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電影里那些執行任務的軍人不都是上戰場，什麼解救人質，去戰地區維和。拜托，戰場欸，子彈又不長眼睛，槍林彈雨怎麼可能不危險】

看見趙靜希發的“槍林彈雨”四個字，錢多多微蹙眉，一下又想起陸齊銘背上那枚彈道傷痕。

也是。

看他上這個傷那個傷的，估計每次任務都沒吃苦頭。

想到這里，錢多多心頭那種不安的緒莫名更濃。

這時趙靜希的下一條回復又刷新出來：【你這麼著急找我，就是跟我說這個？】

錢多多回復：【對啊】

錢多多又繼續打字：【其實也不單純是他出任務這件事】

錢多多：【主要是知道他這個任務有危險之后，我心里就很郁悶。我這麼說你能懂嗎？】

趙靜希：【這……】

趙靜希：【不太懂。你郁悶什麼？】

趙靜希：【軍人出任務不是很正常】

錢多多：【我知道很正常。可是我覺……】

手機屏幕這端，錢多多斟詞酌句地打出一行字：【我覺自己好像很擔心陸齊銘，很怕他傷，或者他發生什麼別的意外】

這條消息過后，趙靜希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文字，而是發了個斜眼壞笑的熊貓頭表包過來。

看著對話框里的熊貓頭，錢多多微皺眉：【你干嘛呀？】

趙靜希：【我覺吧】

趙靜希：【你這狀態十有八九是喜歡上十一號了】

錢多多：【……】

錢多多：【我覺得你的結論稍顯草率】

錢多多：【就是有沒有可能，我對他出任務的擔心，和對你喝醉酒的擔心是一個質？】

趙靜希：【切】

趙靜希：【你跟我認識了多年？你跟十一號才認識多久？】

趙靜希：【別給自己找理由】

趙靜希：【你就是住進軍營后跟人兵哥哥朝夕相對，相時間太長，出了】

406宿舍，錢多多舉手機的手垂下去，抬起頭，氤氳紅霞的臉龐寫滿迷茫和驚異。

片刻，勉強消化吸收掉這一信息，低眸繼續敲字：【好吧……】

錢多多：【可能我最近對他，確實好度直升】

錢多多：【那現在怎麼辦？】

趙靜希：【什麼怎麼辦，有好就談啊】

趙靜希：【這種正苗紅又高冷款的帥哥，潔自好，不怕有病。睡了他你又不吃虧，試試床品尺寸技，膩了再說】

錢多多被嗆了一下，默默打字：【好的，我考慮看看】

結束和趙靜希的對話，錢多多熄滅手機屏，仰面躺倒在窗畔的制式單人床上。

瞪著天花板木然發呆。

難怪最近和陸齊銘見面，心口總是突突的，臉上上也總無端發燙。

原來喜歡是這種覺嗎？

怕他傷，擔心他有意外，希他平安歸來。

為一個人心思百轉，坐立難安。

*

軍營里的生活相對單一，永遠不會有太大變化。

陸齊銘出任務的這幾天里，錢多多白天忙著兼職炊事員，晚上忙著和趙靜希開黑打游戲，過得也算充實。

周五的食比賽，錢多多小組到的是“晚餐”。

比起中午時大寬小組制作的山珍海味國宴菜，淳樸的兵將士們似乎更偏家常系列，做法簡單，香味，帶著些許記憶深的味道。

最終的比賽結果，是由錢多多率隊的炊事小組以“1”分之差險勝。

作為擁軍活的重頭戲項目，這場比賽全程都有市委和軍委的宣傳員從旁記錄，拍照的拍照，攝像的攝像，還有新聞臺記者采訪兵們菜品口，以及大家伙對這次擁軍活的。

毫無疑問，得到的都是真心實意的正面反饋。

司令員對第一場比賽的賽程結果相當滿意，不僅當眾贊揚了全炊事人員，還特意找到錢多多和大寬，表達對兩人辛勤付出的認可。

賽后，宣傳員們拉著全兵大合影。

司令員站中間，左右分別是錢多多和大寬，還有一眾平日里很難走大眾視野、永遠默默無聞戰在軍營后廚的炊事員。

拍照紀念后，宣傳員們整理素材去了。

肖司令還得忙工作，帶著幾個核心骨干回了司令部開會。

眼見人群散去，錢多多這才轉頭看向后的一眾組員，笑道：“恭喜大家拿下開門紅呀。”

“都是錢老師率隊有方！”

“我當兵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臉……剛才合影的時候，司令員就在我旁邊的旁邊，我的媽呀。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小心肝兒張得都要跳出來了！”

“王飛，肖司令站你旁邊，你張什麼呀？做賊心虛嗎，犯什麼錯誤了怕被發現？”

“去你的。”

戰士們哈哈大笑，充滿朝氣的爽朗笑聲猶如雷鳴，震飛幾只訓練場那邊的鳥雀。

錢多多被這種氛圍染，眼底盈滿笑。

忽地，小崔班長湊過來，小聲說：“錢老師，下周咱們做什麼菜啊？爭取一鼓作氣，給另一個組直接干趴下！”

軍人好勝心都強，錢多多被崔育榮的言論逗笑，噗嗤一聲，道：“剛忙完第一場，這個周末大家先好好休息，下個禮拜一我們再來討論下場比賽的事。”

“好嘞。”

跟大家笑鬧了會兒，錢多多主自掏腰包，提出要請全組的炊事員吃零食喝飲料。

小崔班長等人拒絕再三，架不住錢多多盛難卻，最后只能乖乖跟著去超市，選吃的。

在軍營正式開展擁軍活的第一周，就這樣結束。

獨自走在回宿舍樓的路上，錢多多吹著晚風踏著月影，突發奇想，從兜里掏出手機。

打開微信找到一個純黑的夜空頭像。

錢多多：【陸隊在忙嗎？】

錢多多：【第一場食比賽我們小組贏啦，大家都很開心】

然而兩條消息發送出去，卻像石沉大海，直至錢多多回到宿舍睡下，也沒有收到回音。

*

凌晨十二點多，市中心“零度”酒吧。

線昏暗，氣氛曖昧。

暗紅的影中，做舊款馬丁靴在舞臺上輕踏著節拍，褪的木吉他橫在男人膝頭。

他臉垂得很低，虎口住震的琴弦，出的余音在尾酒冰塊的撞聲里破碎。

距離舞臺最近的卡座，趙靜希端起酒杯，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眼神定定凝視著舞臺上的男人，一瞬也不舍得移開。

追燈第三次掃過。

男人在下微合雙眸，汗的銀發黏在斷眉的尾端，眼角一顆淚痣若若現，像天邊遙遠又神的星。

“接下來這首歌，同樣是我的原創作品，《風鴿》。”男人對著立麥啞聲說，細微電流聲融進他獨特的煙嗓，得不可思議，“送給此刻正坐在臺下的Z小姐。”

話音落地，底下瞬間發出一陣起哄似的口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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