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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用餐都要先刷卡，再排隊取餐。

安夢先找座位去了。

錢多多排在隊伍最前面，本想刷三次卡，順便替安夢也把飯買下的，可就餐卡剛刷完兩次，一只修長漂亮的手便從后面出，將拿卡的手給輕擋開。

錢多多眸一跳，扭頭看后，低聲道：“你干嘛？”

陸齊銘沒說話，自顧自刷了下自己的卡。

錢多多見狀，輕皺眉心：“我卡上余額多得用不完，而且刷一頓飯就幾塊錢，我幫安小姐刷不就好了。”

“司令有代，安夢的晚餐由我負責。”陸齊銘臉冷靜，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只是在工作。”

錢多多一呆，沒怎麼聽明白：“所以呢。我都能幫你刷卡，為什麼不能幫安小姐刷？”

陸齊銘回答：“兩碼事。”

錢多多不好再多說，默默收起就餐卡，端起自己的那份餐食。

剛才在門口耽擱了會兒，三人進食堂時，大廳里的座位已經坐得七七八八。安夢找的位置就在取餐區旁邊，幾步遠。

取完餐，錢多多和陸齊銘來到餐桌旁。

“謝謝你們。”安夢笑意隨和，拿干凈紙巾拭一遍桌面，說，“陸隊，錢老師，請坐。”

餐桌是四人位，錢多多很自然地在安夢旁落座，將主角對面的位置空出，留給男主角。

哪料到，男主角不按常理出牌。

錢多多坐下后，陸齊銘直接餐盤一放、腰一彎，坐在錢多多對面。

錢多多：“……”

臉上的表瞬間微僵。

相較而言，兩個主角的神倒顯得稀松平常。陸齊銘垂著眼皮自顧自吃飯，安夢則轉眸看向錢多多，笑著詢問：“錢老師，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蒸和鴨煲是我做的。”錢多多也沖安夢笑，回答，“其他都是炊事班的其他同志做的。”

安夢低頭，輕輕嗅了嗅，而后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鴨，咬一口。

“嗯，很好吃。”如實評價，“香味俱全。”

“是嗎。”錢多多笑瞇瞇，說，“那安小姐一定要多吃點。”

“放心，不跟你們客氣。”

整個用餐過程，錢多多和安夢兩個年輕孩邊吃飯，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陸齊銘全程不參與，沉默進食，安靜無聲。

吃到最后，錢多多甚至生出一種凌的錯覺，仿佛對面的解放軍同志只是個置事外地局外人，才是安夢小姐的相親對象。

夜幕烏泱泱垂落。

晚餐結束，錢多多趁著陸齊銘收拾餐盤的工夫，和安夢打了個招呼便悄然離席，回后廚幫忙。

正和小崔班長一道清理著剩菜，肖宏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輕喚：“錢老師？”

錢多多抬頭：“嗯？”

肖宏華懷里端著一個只剩菜湯的方鐵盤，笑得天真無邪：“陸隊在到找你呢，估計有什麼急事。”

聞言，錢多多眼底瞬間跳出幾詫異，很快又恢復如常，點點頭：“哦好，我知道了。”

*

日被黑暗吞噬，幾只飛鳥徐徐振翅，劃過遠方的城市天際線。

錢多多洗了個手走出食堂，一抬眸，陸齊銘就站在不遠的一棵梧桐樹下。

站姿很隨意，左手虛攏在軍口袋邊緣，一雙黑眸睫微垂，筆直注視著，緒莫測。

不知怎麼的，錢多多生出一種莫名的心虛。

想做了什麼虧心事，害怕被人發現。

清清嗓子，挪步子走過去，沖軍裝筆的男人彎起眼睛笑，招呼：“陸隊找我嗎？”

陸齊銘直勾勾看了片刻，平靜地說：“下午我很忙，才看到你發的微信消息。”

錢多多回憶半秒，反應過來。

應該是那條問他為什麼知道穿尺碼的信息。

“所以……”錢多多仰著脖頸他，腦袋微側，詢問，“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尺碼？”

“我看人，眼睛就是尺。”他目瞬也不移定在上，“通常不會出錯。”

錢多多被這個答案驚了瞬，眨眨眼睛，緩慢頷首：“我明白了。”

話音落地，四周靜了靜，空氣似都凝固。

“還有。”

陸齊銘忽然又開口，說，“我跟安夢，沒有除工作對接以外的任何關系。”

這句話的誕生，沒有任何鋪墊和前奏，直聽得錢多多有點懵然。

怔了怔，旋即迷茫地問：“陸隊怎麼突然跟我說這個？”

陸齊銘低眸注視：“因為這件事很重要。錢多多，我不想你誤會。”

第34章

看著陸齊銘鄭重而冷靜的神, 錢多多忽而一彎，不大自在地笑了下：“剛才聽別人說, 肖司令想給你和安夢小姐做, 所以我才不想打擾你們。”

“司令是有這個打算。”陸齊銘語氣平緩，“但是我已明確拒絕。”

錢多多：“安小姐在市委工作，個人能力出眾, 干練漂亮，而且, 聽說家里父母和你還是同行。”

陸齊銘只道：“別人如何, 跟我沒有關系。”

“吃飯那會兒, 我看安夢小姐一直想跟你聊天。”錢多多又說, “對于肖老總的想法, 應該不排斥。”

陸齊銘說：“這也與我無關。我只想跟你解釋清楚。”

錢多多不知說什麼了。

須臾，笑意依舊溫和，點點頭：“陸隊說的我都記下了, 以后不會再誤會你和安小姐的關系。”言及此，稍稍一頓，又續道，“你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陸齊銘薄微抿，筆直瞧著, 目沉沉，好幾秒都沒吭聲。

錢多多等了會兒, 見這人半天不言語，不疑，試探地詢問：“陸隊長？你還有沒有其他事要跟我說。”

晚風忽起，寒意侵襲，幾片枯葉從枝頭落下, 拂過男人軍裝常服上的肩章。

陸齊銘側頭極輕地吐出一口氣，旋即合了下眼又睜開，這才搖頭，平靜地答：“沒有。”

“那……”錢多多翹起細白的食指，隔著空氣一，低聲，“我就先回后廚？”

小崔班長他們都還在忙，和他站這兒大眼瞪小眼，有懶之嫌。

陸齊銘應道：“嗯。”

“再見。”禮貌地道完別，錢多多轉離去。

陸齊銘安靜地目送。

年輕孩輕盈的腳步聲小跑著遠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也像踏在他心間。

這一刻心里的著實復雜，郁悶和低落織。

幾分鐘前跟這姑娘談時，他正解釋自己和安夢的關系，忐忑不安，生怕對此有丁點的誤會，怕不高興，怕生他氣。

可呢。

笑靨如花，應對自如，平和淡然得就像一個完全置事外的旁觀者。

所謂的不高興、生氣，全部是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妄想。

也是。

在錢多多心里，只把他當個無關要的勞什子“朋友”。為什麼會不高興？憑什麼要不高興？怎麼可能不高興？

想到這里，陸齊銘不啞然失笑。

在自作多什麼？

*

與陸齊銘分開，錢多多神怔忡而茫然，好一會兒才甩甩腦袋收拾好心，回后廚幫忙清洗鍋碗瓢盆。

心里其實有點。

今天，看見陸齊銘和安夢并肩行來，那一刻在想什麼？

人對一幕場景最直觀的第一印象，來源于視覺。安夢清冷妍麗，陸齊銘英俊無儔，兩人外形般配，畫面賞心悅目。

可欣賞不起來，怎麼看那兩個人，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一時間，錢多多思翻涌。琢磨數秒沒結果，不愿再為難自己，決定埋頭干活，不想其他。

經常和鍋灶打道的人都知道，做飯這件事，后續的“清掃廚房戰場”比前期烹飪更累。

進了門，把兩只袖子高高挽起，沒有多余的一句話，主跑到水龍頭底下刷大鐵盆。

崔育榮看見這一幕，忙忙過來阻攔，口中道：“錢老師，剛才你都忙半天了，洗碗的活哪兒能再給你干？快放下我們來。”

“沒事，就幾個菜盆子而已，我兩三下就洗完了。”錢多多回答著，手上作一刻不閑。

“這使不得啊！”崔育榮眉頭蹙，“擁軍活的文件里寫得清清楚楚，你們地方博主是過來做菜的，沒寫你們要洗碗干活。”

這話把錢多多惹得輕笑兩聲。轉頭看崔育榮，眉眼間笑意盈盈：“小崔班長，文件可沒寫不許我們洗碗。”

崔育榮：“……”

好吧，文件確實沒寫不許。

姑娘打定主意要干活，小崔班長見自己一說說不，二勸勸不聽，徹底沒轍，只好由著錢多多去。

眾人拾柴火焰高，炊事員們分工協作有條不紊，沒一會兒，狼狽的后廚空間便煥然一新。

所有制式餐重新擺放整齊，灶臺潔凈不染纖塵，連炒菜時飛濺到墻壁上的油污都被徹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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