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來,霍大人見的次數之又。
一個分別,就是好幾日甚至十幾日,見不到人的況下,被留在水榭服侍的屏溪難免常常被問:你家小姐又去哪兒了?
但這都不是讓屏溪頭疼的問題。
最讓人頭疼的,是那止不住的謠言。
因著小姐的緣故,霍大人可以隨意出九層塔,即便是在人前議事,小姐也從不避諱他,甚至經常聽取他的意見,他往那議事堂一坐,活就像個垂簾聽政的禍國妖妃。且有時小姐脾氣上頭,拔刀就要劈人時,霍大人只需的發,再給遞杯茶,就能避免一場難以收場的戰,并三言兩語讓對面之人吃個悶虧,憋出傷。
久而久之,總有因他利益損之人看不慣,背地里怪氣一通,大抵是說:
“一個被朝廷革職的鎮使,有什麼可得意的,無非是長了副好皮囊,人麼,都淺,但又能長久到哪里去?”
“可怕就怕他在小姐跟前胡言語,左右決策,難保假以時日,他不會在催雪樓站住腳,到那時候……”
“呸,就他長了張好臉?那模樣好的多的是呢!”
于是后面幾日,在小姐跟前端茶倒水的侍全被換了清秀漂亮的年……
一天換一個,開始時還未見效,但某日小姐卻抬頭多瞥了幾眼,還問了那人幾個問題。
家在何方?
何時進的催雪樓?
從前侍奉在哪?
年一一答了,小姐才讓他退下。
霍大人呢,當即沒有發話,但第二日,那被問候的年便自請去了別侍奉。
巍巍的,頭都不敢抬。
而霍大人面如常,還笑說:“怎麼怕這樣,你又嚇唬人家了?”
小姐則很是無辜:“我沒有。”
那會兒屏溪心有懷疑,見狀卻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然出了九層塔,就聽那幾個人說:“我呸!姓霍的跟老子玩的,竟敢往我家那婆娘跟前送小倌兒!”
旁邊人擺手,“別說了別說了,總比我好,我昨兒好端端宿在家中,醒來枕邊便是個赤、書,我得再回去與我那七旬老母解釋解釋……”
另幾人嗚嗚咽咽說了什麼屏溪也沒聽清,只愣在原地,心想,原來霍大人什麼都知曉,唯小姐整日焦頭爛額,還毫不察。
可見霍大人沒有要繼續計較的意思,屏溪便沒有再聲張,一個半月過去,這事也算翻篇了。
但偏偏今日!
那幾人在后山小徑上又悄悄嘀咕,說是小姐出遠門一趟,帶回了個清秀的小年,甚至沒有回水榭,而是直接將人帶去了九層塔。
又那麼不巧,這話被途徑此地的霍大人聽了去,此時屏溪被他住,只覺這一天天實在太難過了。
只好道:“許是快了,大人,不是……公子,我也不知小姐帶回的是什麼人,可要我去問問?”
霍顯好像毫不在意,“哦”了聲說:“不必。”
沈青鯉踩著黃昏的余暉來時,只見霍顯憑欄而立,手里薅著貓,眺遠方的視線也不,不知在想什麼,只這副耷拉著眉眼出神的模樣,倒像一尊妻石。
他故意踏出腳步聲,霍顯的目也不過是斜了一下。
然后嫌棄道:“你又來干什麼?”
沈青鯉搖著折扇,拿腔拿調地說:“來陪你解悶啊,你看你這一臉深閨怨婦的模樣。”
聽他打趣,霍顯斜眼嗤了聲。
沈青鯉往欄桿上一趴,慨道:“姬玉落麼,從來就是這個樣子,半點也不,是最不適合過日子的人了,你要是后悔了,我可以助你逃跑,這地兒我最。”
霍顯把貓丟給他,“沒事就滾。”
“誒誒誒,你這人怎麼不知好歹呢!”沈青鯉追上去,“我真的是來幫你的。”
荷池中央屹立一座蓮花亭臺,岸邊有石階騰空直通亭臺之上,晚風徐徐,吹得那荷花微擺,景醉人,酒香更是醉人。
沈青鯉開了壇酒,道:“這酒忘憂酒,名字聽著晦,實則還有個別名一杯醉,回味清甜,喝著不覺著如何,但卻是烈酒中的烈酒,你聞這味兒,夠香吧?我保證,姬玉落那點酒量,必定是一杯就倒,明日不到日上三竿,想是醒不來了。”
霍顯稍抿了口,不置可否。
沈青鯉松松垮垮地坐著,看著他道:“但我聽說你這幾年酒量見長,我記得時你說酒味苦,不太喜歡。”
那時也才十四五歲,但為了往日應酬,男孩兒都是要自就學喝酒的,啟初只是用筷子沾一點兒,后來就得有杯盛,宮宴時更是免不得要小酌幾杯,以示敬意。
但霍顯不太喜歡酒的苦和酒后帶來的微醺之意,因為這不喜歡,還故意哄小殿下喝,最后把人喝倒了反而連累自己被宣平侯一頓打。
如今回憶起來,倒真是往事如煙。
霍顯沒他這麼多慨,只說:“現在也不太喜歡,但也算還好。”
現在也不太喜歡麼?
聞言,沈青鯉慵懶的神斂了斂,但也只是稍微停頓一下,復又掛上狀似輕松的笑,問:“我還記得你那時什麼都有爭個頭籌,現在怎麼就甘愿離京遠走,爭一爭,那些人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畢竟還有個宣平侯府,只要侯爺保你,未必就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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