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落眼睛都了,那是被他親的。
聲音低啞地應了聲,雙手朝他來,“睡啊,這就睡。”
“騙子。”霍顯坐著冷靜了會兒,才說:“你先睡。”
他要下榻,看著不是要去泡個冷水澡,就是灌下一大壺涼茶,可能順道還要推開窗吹吹風。
姬玉落對他的行跡了如指掌。
抱著薄被坐起來,發在枕上蹭得凌,襟也是敞開的,看著那個狼狽想逃的始作俑者,也說:“騙子。”
霍顯一只腳出床幔,他踩著黑靴站起,扭過頭看姬玉落,隔著層紗,看得并不分明。
姬玉落的聲音從紗賬里傳出來,“霍顯,我不把你當圣人君子看,你也別把我當大家閨秀,你們高門顯貴講究的什麼章程什麼清白,我不在乎。我不要你負責,也不怕你耽誤,你若真不惜命死了——”
似是在思索,于是停了好長一下,說:“我又不嫁世家子,換下一個就是了。”
“但今日我就是想要你,你給是不給?”
說到最后,已然帶了點賭氣的緒。
姬玉落左肩抵著墻,抿盯著床幔外站定的影,就是想要霍顯。
從到心,里里外外的那種想要。
這種曾經也有過,是初到喬家時,那時會把繡著“落”字的帕子贈給喬夫人,以確保喬夫人不會忘記,要在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放上自己的東西,一塊珍藏的石頭,一盞漂亮的花燈,霸道地要在所有地方標上記號。
如今也是這樣。
要讓霍顯屬于,要讓霍顯,不敢輕易地消失。
暮四合,夜已經深了。
院子里沒有人聲,只余幾盞微弱的燈,從窗格里看去全是朦朧的重影。
霍顯盯著其中一盞,久久不能作。
姬玉落太壞了,他甚至覺得再往后退一步,都不能算是個男人。
他驀地回,開幔帳,兇狠地說:“我要是死了,那也是被你折騰死的,你干脆拿把刀捅死我算了。”
第100章
夏秋更替的時節,老天下雨沒個準頭,將至亥時,天邊閃了電,卻不鳴聲,接著,一場大雨兜頭就下。
這是孟秋的第一場雨,雨過之后,夏季的炎熱才算真正過去。
朝躲在檐下,南月給遞了火銃。
只在書里見過這玩意兒,稀罕得,里里外外了一遍,頗有些不釋手的意思。
眼看要上膛開火,南月嚇了一跳,忙摁住,說:“姑!這支火銃是我造的,與神機營那種肯定沒法比,但已然算很好了,我這是沒有圖紙,我若是有,還能造得更好。”
那火銃表殼被磨得油發亮,朝拿在手里,煞有其事地掂了掂重量,點頭“嗯”了聲。
南月道:“如何,我拿這個與你換劍。”
朝皺眉,面猶豫。
南月的劍是頂好的劍,朝確實十分眼紅,拿到手后也是日日背著,但真到用時方察覺,武這種東西,還是自己的趁手。
旁人的劍再怎麼名貴,用不趁手就跟破銅爛鐵無異。
誠然,若南月知道他的絕世名劍被喻為破銅爛鐵,定是要嘔。
猶豫的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室里倏地傳來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重撞在木板上,接著是一道很輕的哼聲,那麼短促的一聲,似哭非哭,倒像是從齒間無意泄出來的。
眼看朝愣了愣,拋開火銃就要沖進去,南月忙去拽,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拉住。
朝生氣地說:“你家主子又欺負我家小姐!”
南月無言,總算明白為何每回主子進屋里,都要他在外頭看著朝,尤其不許在房頂上蹲著。
平常親熱也就罷了,這若是……掀了瓦片可怎麼好?
要命!
兩人拉扯間,一個沒留神,南月摁著朝的指尖扣下了扳機——
“砰——”
姬玉落抖了一下。
咬著,眼圈泛紅,眼里嵌著,把琥珀的瞳孔都給湮了。
可依舊閉著,吭都不吭一聲,唯有目會隨著知流轉,霍顯能從那里頭分辨出的痛和歡愉。
他迅速往窗外看了一眼,說:“是火銃。”
姬玉落“嗯”了聲,揪著眉頭,手扶在他肩頸,說:“哪……哪來的火銃?你們錦衛還給配火銃麼?”
“不給。”霍顯呼吸重,額前細細地全是汗,他也疼著,艱難地往前抵,說:“以前皇上賞了南月一支火銃,他膽大包天給拆了,學著造了個類似的,沒有神機營的威力大,唬人玩的。”
他說完,的臉已經慘白,才行至中途,他干脆憋著一口氣又退了出來,用指去弄。
將翻來覆去,弄得噠噠的。姬玉落像是被浪掀上云端,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只好去抱他。
霍顯著的眼睛,他們在一點一點的推磨中著彼此,像是兩個勤好學的學生,要將對方的所有反應都仔細觀察,對所有細枝末節都充滿好奇。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狂風大作,整座京都都籠罩在飄搖的暮里。
他們挨著彼此。
姬玉落攥著他前襟的手指漸漸無力,被霍顯占據的瞬間,懸在云端的像是被重重拋了下來,在那一次次的失重里,終于沒有空隙再去觀察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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