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蘅瞳孔一怔，一向沒什麼表和冷淡的臉上頃刻間涌上怒不可遏的神。

猛然起，指著裴綏，似乎他是什麼深痛惡絕、惡貫滿盈的罪犯和仇人一樣。

“你！”

氣得渾發抖，“這些年……你竟然還敢提這些年？我變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誰造的？

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歡歡，我早就該把你掐死！你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裴綏面平靜，眼底一片冷肅，卻生不出半分波瀾。

這些話，他聽了二十多年，已經給他造不了傷害了。

他也不想和去扯那些陳年爛谷子的事。

和是扯不明白的。

他緩緩起，涼涼掃了一眼，說出來的是通知和命令的口吻。

“孟笙可以不適合裴家，但只需要適合我裴綏就夠了，我上頭可不止你一個長輩，有在，不到你手管！

我這些話，只說一遍！像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再發生第二遍！

否則，我就幫大哥好好整頓整頓裴家的規矩！”

說罷，他沒管崔雪蘅痛恨的目，抬走出了主廳。

他其實更想讓崔雪蘅親自過去給孟笙道歉的。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說了也白說。

也就懶得再提。

等到了二進院，他到管家，停下步子，沉著臉問，“最近有誰來常去四進院找過夫人？”

他已經很多年都沒過崔雪蘅“媽”了。

在一次次掐著他的脖子說“你該死”，一次次用怨恨的眼神看他時。

崔雪蘅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便只是裴夫人了。

管家像是早已習慣他的態度和口吻了。

仔細回想著說，“近來去找夫人的，就只有大小姐和四小姐、顧三小姐。”

裴綏聞言，擰起眉頭。

大小姐是指裴歡。

四小姐是他叔叔家的兒，裴窈。

顧三小姐，自然是指顧瓷了。

裴綏擰起眉，眸子里淬起一簇寒涼的，“顧瓷經常來看？”

管家說，“顧小姐年后來過兩次，都是帶著自己做的意式糕點過來給夫人嘗嘗的。聽杜芳說，夫人很喜歡。”

“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

“元宵節的前一天，和四小姐一塊來的。”

裴綏抿了下，“我知道了。”

正準備走，管家喊住他，“二爺，大爺等會出差回來，您不等他一塊用晚餐嗎？”

裴綏腳步一頓，沒回頭，淡聲說，“不了，我還有事。”

走出幾步，他又想起來，“對了，四進院的用人篩查一下，不在，大哥又忙，家里出點什麼差錯，你擔待不起。”

管家聽言，當即愣住，神凜冽了起來，“是，多謝二爺提醒，我知道了。”

裴綏抬上了車，徑直開車回了城南。

正值晚高峰，那輛極致低奢的黑賓利在車流中多堵了半個多小時。

抵達左岸庭院時，已經八點過了。

他上樓時，遲疑了下。

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便先回了趟15樓，拿上一個檀木小盒子。

再抱著前些天早就買好的四盆杜鵑下到孟笙所住的樓層。

這個點，孟笙也是剛回來不久，和孟識許通了個電話，正準備去洗澡來著。

聽到門鈴聲時，有些意外。

想不到誰會在這個點來找，但在看到墻上視頻里的人時，面上掠過一抹詫異。

裴綏？

愣了下，后知后覺地推開門，看他兩只手里個拎著用吊籃掛繩綁好的杜鵑盆栽。

共有四盆。

和上次兩盆不同的是，這四盆是開花了的。

那杜鵑花開得極靜，花瓣如新雪栽，邊緣微微卷曲，像是被外面懸掛在帷幕上的月親吻過，才留下來的痕跡。

花心綴著幾淺黃蕊須，更添一分伶仃的清麗素雅之。

很好看。

但臉上這會有些茫然不解，一向沉靜漂亮的眸子里也有些呆愣，“你這是……”

裴綏微微抬起手中的盆栽，“賠禮。”

賠禮？

孟笙恍然一瞬，又立馬明白。

是在為下午崔雪蘅唐突之事。

默了片刻，接過其中一個吊籃，緩緩說道，“嗯。杜鵑花，原來那麼好看，不知道那兩盆什麼時候才能開花。”

裴綏回答，“通常是三到六月。”

孟笙點點頭，隨口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沒多久。”裴綏，“你呢？吃飯了嗎？”

“一我也剛到家沒多久，已經吃過了。”

裴綏輕輕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雕刻著兔子和一口大鐘紋路的木盒子，遞到面前。

盒子并不大，掌長度。

也不重。

但很致，尤其是那只胖乎乎的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

旁邊還有一句詞：一柱清香繞，歲歲保平安。

孟笙一愣，手頓時僵住，疑地看著他，“這是？”

“我的賠禮。”

“嗯？什……什麼？”

孟笙怔松，有些詫異不解地看著他，指著自己另一只手里的杜鵑盆栽，“那這是……”

“也是我的賠禮。”

“啊？”

這下真的給孟笙整不會了。

裴綏說，“都是小件。你可以打開看看，看喜不喜歡。”

孟笙了，也沒發出聲音來了。

僵持了十多秒，還是將盒子接過來，正準備把手中的杜鵑吊籃放在地上，裴綏就手拿過去了。

指尖不經意地了的手背。

孟笙一怔。

雖然只是短暫的相接，可能就一秒的時間，但能清晰覺到他手指的溫度。

是溫暖的，似乎還很干燥。

的心上劃過一很微妙的覺，移開了和他對視的目，將檀木盒子的蓋子出來。

赫然看見里面躺著一個鑰匙扣。

黑編繩上串著一枚深琥珀和青綠的珠子，中間是薔薇花，最下方墜著一只桃木雕胖白兔。

兔子還點了腮紅。

簡約致，但又很可。

以及一枚刻著“平安”二字的朱砂愿牌。

還帶著淡淡的檀香。

孟笙一看就喜歡上了。

裴綏從的微表里看出端倪，稍稍放心一些。

出聲解釋了一句，“這是過年時，陪我去千嶂寺廟時買的，找大師開過。”

千嶂寺廟？

江山市的千嶂寺廟，聽說那里的簽文很靈驗，化解人間悲歡的度量衡。

常年都有許多香客不遠萬里地過去求平安求健康。

而兔子旁邊墜著的愿牌，就是他之所求。

孟笙再次怔松片刻，那訝異在眸底漸漸消散，好奇問，“你……為什麼會送這個？”